(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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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这是一只小船，倒不如说是它就是几根圆木胡乱绑扎而成的。浪花涌起时，屹立在船头上的人下半身立刻湿透了。
象这样粗制滥造的小船，倘若是漂浮在黄河之上，只怕是几个浪头打过，或者是几块浮冰一撞，立刻就会散架。好在他们并不想渡过黄河，而仅仅是横渡黑水河。
河那边，正有一个战士牵着几匹马，急得团团转。
几个荤粥族战士跑到了河边，箭矢嗖嗖地射了过来！
“俯下身！”划桨的两个狄族战士大声吼着。蔓儿和女仆急忙蹲下，那几支箭从头顶上飞驰而去！
岸边，蒙舌绽春雷，一声大喝，拍马挺矛冲向那几个人。只见他全身浴血，须发尽张，凛凛然有如天神。那几个荤粥族战士甚是害怕蒙的骁勇，不敢恋战，转身逃去。
荤粥族人数本来占优，不过遭遇伏击，一开始便倒下几个，后又被这些悍卒趁乱冲杀一阵，所占优势荡然无存。他们慌忙逃去远处，然后呼啸汇集在一起，嗷嗷叫着再度冲来！狄族勇士也不甘示弱，迎头冲上！
就在即将遭遇的那一刻，狄族骑兵突然向两边散去，手中弓箭齐发，又有几个荤粥族骑兵倒撞下马！
战斗正酣时，只听远处牛角号声大作！马蹄声轰鸣，一大群骑兵如乌云般席卷过来，却是容的亲兵卫队！领头的那员大将，正是容本人！
他本是赶来跟蔓儿汇合的。这些天待在大营里，他总是心神不定，老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于是带领亲兵卫队赶来，却被他误打误撞地给撞着了！
但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那只小船如今已划到了河中央。
见荤粥族大队人马已经赶到，蒙不敢恋战，唿哨一声，率麾下骑兵迅速退去。
“蒙，你小子别跑！”容怒极，破口大骂道：“偷偷摸摸的算什么本事？有种跟我来打一场！”
蒙没有理他，策马狂奔。
“老子抢了你的心上人，还跟她睡了十年，你他么的就甘心当缩头乌龟？”背后继续传来容的挑衅！
蒙勃然大怒，硬生生地勒住马，胯下骏马人立而起，发出阵阵嘶鸣。
“蒙，你别上当！”一个战士急忙劝他道：“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蔓儿姑娘正在河那边等你呢！”
“是啊！你跑去跟他打，那不是正中了他的计策吗？”另一个战士也劝道。
“敌人想要你做的，你偏偏不能做！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蒙死死地盯着容，他们正全速赶来，距离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容那副狰狞的模样。
他又望了望身畔。十个忠心耿耿的兄弟已经折损了三个，剩下的几个也是伤痕累累。但他们没有退却，而是在默默地等待着。要打还是要逃，全由蒙决定。
他们是不会自己逃走的！如果自己就这么冲过去，他们绝对会跟在自己身畔力战，不死不休！
“走吧……今天就饶了他们！”蒙叹息一声，恨恨地瞪了容一眼。
“怎么了？”容大喊大叫着：“蒙，你不是很厉害吗？难道你怕了我不成？！老子不依仗人多，就跟你个打个，敢来吗？”
“来跟我打啊！象个男子汉一样跟我战斗！谁打赢了，谁带走蔓儿！”
蒙差点又勒住了马！他愤怒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但终究还是没有停下来。
“容，你给我等着！”蒙虽然在跑，嘴里却不肯示弱：“等蔓儿脱了困，老子就来打你，把你剥皮抽筋，挫骨扬灰，方泄我心头之愤！”
“来啊，现在就来！象男子汉那样跟我打一场，不死不休！”
他娘的，这实在是太憋屈了，竟然被敌人当成兔子一样撵！蒙喘着粗气，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蒙，别上火！蔓儿姑娘已经等了你那么久，你绝不能让她再等下去！”
“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想教训容那小子，以后有得是机会！”
“再怎么说，我们抢的是他老婆，丢脸的是他，不是我们！”
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好吧，我忍！蒙挥鞭疾驰，将背后的叫骂声抛在脑后。
“首领，蔓儿夫人快到河那边了！”容的侍卫长及时提醒他道。
“这个贱人！”容急火焚心，差点背过气去。他勒住马，咆哮道：“你们全力追去，一定要带回蒙的人头！”
“去个斥候赶回大营，把所有的骑兵全派出去！一定要抓回那两个奸夫***！”
他娘的，不抓住这两个人，自己哪还有脸面继续活在世上？！
黑水河畔，蔓儿已经蹇裳跳上了岸边。
“蔓儿，你真的就此舍我而去？”黑水河西岸，容纵马狂奔着，急切却找不着过河的地方。
“老子把你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你对得住我吗？”
蔓儿站住了，河畔有鲜花在盛开。她回转身朝着容，面色平静地道：“容，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早有所属！这十年来，我活得就像行尸走肉一般，生不如死！”
“是的，你得逞了！你曾经留住了我的人，但你却无法留住我的心！”
“如果不是因为儿子还小，我早就跑了！就算是死在你的手里，那也比赖活着要强！”
“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世界！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强扭在一起，你觉得会幸福吗？”
“容，我是不会回来的！无论你派多少人来追，我都不会回去！哪怕就此死了，我也愿意埋骨在草原上！因为在这里，我可以自由地呼吸！”
“你回去吧！告诉儿子，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话刚出口，蔓儿眼眶中已是蒙蒙的一片。她哽咽着道：“就说我已经死了……如果他还想着我，你就去草原上找一朵美丽的花，说他的母亲就埋在那……”
“希望……希望你善待我们的孩子！”蔓儿泣不成声，掩面仓皇而去！
“我会告诉他，他的母亲是个贱人！”容在河西岸大声咆哮着：“我会告诉他，你为了那个奸夫，竟然抛弃他而去！”
“我还会告诉他，别再相信任何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任何女人都会说谎，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她们说一百句话，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我会告诉他，以后见到漂亮的女人就揍！老子就是太稀罕你，揍你的次数太少，没把你打得象个鬼一样爬！”
“放心吧，儿子不会犯我同样的错误！我早就不满你给他取的那个女人名字，我决定把他的名字改一改了！”
“你说，他叫仇好不好？”容愤怒至极，反而狂笑道：“仇恨的仇！我会告诉他，不要对任何人心存怜悯，以后见人就杀！”
“杀光狄族人！杀光风族人！杀光昆吾族人！我要让这片草原上，到处只能见着荤粥族的战士！”
他疯狂地射光所有的箭。只是没有一支箭射到了河对岸，而是纷纷掉进了河里。
他铁青着脸回到营地。守门的几个战士被他踢了个趔趄，迎上来的几个百夫长也被他一把推在一边！
没人胆敢拦他，所有不顺眼的东西都被他踢得四处乱滚。
“我没说吗？所有的战士全给我派出去！给我抓回那对奸夫***！”
“再让我看见一个战士呆在大营里，老子就宰了他！”
他看见一群长老慌慌张张地跑进父亲的大营。他大踏步走了过去，门口的几个卫兵不敢阻拦，任由他闯入。
他发现父亲正站在门口，驻着一根拐杖颤颤巍巍。
“你疯了吗？大营已经被狄族偷袭过一次，难道你还想让他们偷袭第二次？”老头破口大骂着。
“废物！老子怎么有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十年了，你竟然征服不了一个女人！”
“你说什么？你说我征服不了一个女人？”容恼羞成怒地抓住父亲的胸口道：“要不是你说什么攻心为上，老子早就把她打趴了！女人就是欠揍，打服了才能听话！”
“你……”老头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老子被你压着十几年，做的所有事情难道都做错了？”
“老子征战沙场，所向披靡，屠戮敌人无数！就是你们这群老头，胆小如鼠，瞻前顾后，贻误战机！”
“什么春耕夏长，什么秋收冬藏……全他么的都是屁话！老子要打仗，那就全心全意地打仗！管他娘的春耕，管他娘的畜牧！老子不好过，那敌人也别想好过！”
“大营里还有多少个百人队？全部给老子派出去，去杀了那对奸夫***！”
“只要我还活着，这里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慕剧烈地咳嗽着，咳得差点就要断气。
“你这个不孝子！再敢胡作非为，信不信老子立刻撸了你？”
“去你吗的！”容怒极，无名火冲上脑门，手用力一推，老头踉跄十余步，后脑勺倒撞在案几一角，立刻鲜血四溅！
“老首领！”帐中的长老们慌忙围上前去。只见慕翻着白眼，手脚正在激烈地抽搐着。
“容啊，你杀了你爹！”长老们愤怒地叫喊起来。
容的头立刻懵了！自己就这么顺手推了一下，难道老爹就死了？
几个长老的拐杖劈头盖脸地砸将过来，容怔怔地站在那，躲也不躲。
侍卫长迅疾拔出短刃，惨叫声传出，那几个老头惊诧地望着身上冒血的窟窿，缓缓倒下！
“老首领已死，新首领继位！”侍卫长冷哼道：“老首领只留下容这么一个儿子，更何况继承人之位早就传给了他！”
他站在容的身畔，手里的短刃正在滴血。
“歃血为誓，否则别怪老子手里的刀不认人！”
侍卫长悄悄拉了一下容的衣角，终于让容清醒了过来。
“不错！”容怔了怔神，凶狠地盯着帐中的长老们，沙哑着喉咙道：“立刻宣誓效忠于我，否则灭族！”
“容，你小子……”一个长老的话刚一出口，胸前立刻被插上了一把短刃！
“别逼我！”容没有动，浓浓的血腥味却让他莫名兴奋起来。身畔，侍卫长眼光冷冷，逼视着剩下的几个长老。
“老朽愿遵奉容为荤粥族首领……从此我部愿在首领麾下征战四方，永不言叛！”一个长老战战兢兢地单膝跪倒，用短刃在自己手心里割出一个口子，鲜血立刻滴落在地。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可说的？长老们相互四顾，纷纷长叹一声，单膝跪下。
容懵懵懂懂地被侍卫长推举着，坐上了大帐正中的位置。案几旁，父亲依然躺在那里不动，血泊在冰冷的地里渐渐凝固。
我这就成为了荤粥族的首领？容的脑海里乱糟糟的。虽然他曾无数次梦想着这一刻，可是当这一刻终于来临之际，他还是感觉到太过突兀。
意外啊，纯粹是意外！我真不想杀了自己的爹！
可是，看来这杀爹的罪名，自己已经背上了！
帐下的长老们歃血为誓，纷纷站了起来。
“这个……”容揉了揉肿胀的额角，咳嗽着道：“死去的这几个长老，所属的部族由原继任者继承……当然，他们需要对我歃血效忠！不忠于我的，杀了，再去找下一个！”
“侍卫长……你功勋卓著，擢升你为千夫长，统领那几个死去长老的牛录！有不从者，杀之，不必禀报！”
“是！”侍卫长得意洋洋地望着整个帐篷。从龙之功，自己这次是赚大了，那可比战场上砍数十上百人的头容易得多！
长老们却在心里哀叹。荤粥族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却又万事无惧，一步步发展到今天的日子终将结束，接下来，草原上将血流成河！
谁能在血腥中笑到最后？
没人能看明白，尽管他们也曾看到过那一闪而逝的曙光……
与其说这是一只小船，倒不如说是它就是几根圆木胡乱绑扎而成的。浪花涌起时，屹立在船头上的人下半身立刻湿透了。
象这样粗制滥造的小船，倘若是漂浮在黄河之上，只怕是几个浪头打过，或者是几块浮冰一撞，立刻就会散架。好在他们并不想渡过黄河，而仅仅是横渡黑水河。
河那边，正有一个战士牵着几匹马，急得团团转。
几个荤粥族战士跑到了河边，箭矢嗖嗖地射了过来！
“俯下身！”划桨的两个狄族战士大声吼着。蔓儿和女仆急忙蹲下，那几支箭从头顶上飞驰而去！
岸边，蒙舌绽春雷，一声大喝，拍马挺矛冲向那几个人。只见他全身浴血，须发尽张，凛凛然有如天神。那几个荤粥族战士甚是害怕蒙的骁勇，不敢恋战，转身逃去。
荤粥族人数本来占优，不过遭遇伏击，一开始便倒下几个，后又被这些悍卒趁乱冲杀一阵，所占优势荡然无存。他们慌忙逃去远处，然后呼啸汇集在一起，嗷嗷叫着再度冲来！狄族勇士也不甘示弱，迎头冲上！
就在即将遭遇的那一刻，狄族骑兵突然向两边散去，手中弓箭齐发，又有几个荤粥族骑兵倒撞下马！
战斗正酣时，只听远处牛角号声大作！马蹄声轰鸣，一大群骑兵如乌云般席卷过来，却是容的亲兵卫队！领头的那员大将，正是容本人！
他本是赶来跟蔓儿汇合的。这些天待在大营里，他总是心神不定，老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于是带领亲兵卫队赶来，却被他误打误撞地给撞着了！
但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那只小船如今已划到了河中央。
见荤粥族大队人马已经赶到，蒙不敢恋战，唿哨一声，率麾下骑兵迅速退去。
“蒙，你小子别跑！”容怒极，破口大骂道：“偷偷摸摸的算什么本事？有种跟我来打一场！”
蒙没有理他，策马狂奔。
“老子抢了你的心上人，还跟她睡了十年，你他么的就甘心当缩头乌龟？”背后继续传来容的挑衅！
蒙勃然大怒，硬生生地勒住马，胯下骏马人立而起，发出阵阵嘶鸣。
“蒙，你别上当！”一个战士急忙劝他道：“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蔓儿姑娘正在河那边等你呢！”
“是啊！你跑去跟他打，那不是正中了他的计策吗？”另一个战士也劝道。
“敌人想要你做的，你偏偏不能做！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蒙死死地盯着容，他们正全速赶来，距离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容那副狰狞的模样。
他又望了望身畔。十个忠心耿耿的兄弟已经折损了三个，剩下的几个也是伤痕累累。但他们没有退却，而是在默默地等待着。要打还是要逃，全由蒙决定。
他们是不会自己逃走的！如果自己就这么冲过去，他们绝对会跟在自己身畔力战，不死不休！
“走吧……今天就饶了他们！”蒙叹息一声，恨恨地瞪了容一眼。
“怎么了？”容大喊大叫着：“蒙，你不是很厉害吗？难道你怕了我不成？！老子不依仗人多，就跟你个打个，敢来吗？”
“来跟我打啊！象个男子汉一样跟我战斗！谁打赢了，谁带走蔓儿！”
蒙差点又勒住了马！他愤怒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但终究还是没有停下来。
“容，你给我等着！”蒙虽然在跑，嘴里却不肯示弱：“等蔓儿脱了困，老子就来打你，把你剥皮抽筋，挫骨扬灰，方泄我心头之愤！”
“来啊，现在就来！象男子汉那样跟我打一场，不死不休！”
他娘的，这实在是太憋屈了，竟然被敌人当成兔子一样撵！蒙喘着粗气，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蒙，别上火！蔓儿姑娘已经等了你那么久，你绝不能让她再等下去！”
“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想教训容那小子，以后有得是机会！”
“再怎么说，我们抢的是他老婆，丢脸的是他，不是我们！”
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好吧，我忍！蒙挥鞭疾驰，将背后的叫骂声抛在脑后。
“首领，蔓儿夫人快到河那边了！”容的侍卫长及时提醒他道。
“这个贱人！”容急火焚心，差点背过气去。他勒住马，咆哮道：“你们全力追去，一定要带回蒙的人头！”
“去个斥候赶回大营，把所有的骑兵全派出去！一定要抓回那两个奸夫***！”
他娘的，不抓住这两个人，自己哪还有脸面继续活在世上？！
黑水河畔，蔓儿已经蹇裳跳上了岸边。
“蔓儿，你真的就此舍我而去？”黑水河西岸，容纵马狂奔着，急切却找不着过河的地方。
“老子把你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你对得住我吗？”
蔓儿站住了，河畔有鲜花在盛开。她回转身朝着容，面色平静地道：“容，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早有所属！这十年来，我活得就像行尸走肉一般，生不如死！”
“是的，你得逞了！你曾经留住了我的人，但你却无法留住我的心！”
“如果不是因为儿子还小，我早就跑了！就算是死在你的手里，那也比赖活着要强！”
“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世界！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强扭在一起，你觉得会幸福吗？”
“容，我是不会回来的！无论你派多少人来追，我都不会回去！哪怕就此死了，我也愿意埋骨在草原上！因为在这里，我可以自由地呼吸！”
“你回去吧！告诉儿子，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话刚出口，蔓儿眼眶中已是蒙蒙的一片。她哽咽着道：“就说我已经死了……如果他还想着我，你就去草原上找一朵美丽的花，说他的母亲就埋在那……”
“希望……希望你善待我们的孩子！”蔓儿泣不成声，掩面仓皇而去！
“我会告诉他，他的母亲是个贱人！”容在河西岸大声咆哮着：“我会告诉他，你为了那个奸夫，竟然抛弃他而去！”
“我还会告诉他，别再相信任何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任何女人都会说谎，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她们说一百句话，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我会告诉他，以后见到漂亮的女人就揍！老子就是太稀罕你，揍你的次数太少，没把你打得象个鬼一样爬！”
“放心吧，儿子不会犯我同样的错误！我早就不满你给他取的那个女人名字，我决定把他的名字改一改了！”
“你说，他叫仇好不好？”容愤怒至极，反而狂笑道：“仇恨的仇！我会告诉他，不要对任何人心存怜悯，以后见人就杀！”
“杀光狄族人！杀光风族人！杀光昆吾族人！我要让这片草原上，到处只能见着荤粥族的战士！”
他疯狂地射光所有的箭。只是没有一支箭射到了河对岸，而是纷纷掉进了河里。
他铁青着脸回到营地。守门的几个战士被他踢了个趔趄，迎上来的几个百夫长也被他一把推在一边！
没人胆敢拦他，所有不顺眼的东西都被他踢得四处乱滚。
“我没说吗？所有的战士全给我派出去！给我抓回那对奸夫***！”
“再让我看见一个战士呆在大营里，老子就宰了他！”
他看见一群长老慌慌张张地跑进父亲的大营。他大踏步走了过去，门口的几个卫兵不敢阻拦，任由他闯入。
他发现父亲正站在门口，驻着一根拐杖颤颤巍巍。
“你疯了吗？大营已经被狄族偷袭过一次，难道你还想让他们偷袭第二次？”老头破口大骂着。
“废物！老子怎么有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十年了，你竟然征服不了一个女人！”
“你说什么？你说我征服不了一个女人？”容恼羞成怒地抓住父亲的胸口道：“要不是你说什么攻心为上，老子早就把她打趴了！女人就是欠揍，打服了才能听话！”
“你……”老头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老子被你压着十几年，做的所有事情难道都做错了？”
“老子征战沙场，所向披靡，屠戮敌人无数！就是你们这群老头，胆小如鼠，瞻前顾后，贻误战机！”
“什么春耕夏长，什么秋收冬藏……全他么的都是屁话！老子要打仗，那就全心全意地打仗！管他娘的春耕，管他娘的畜牧！老子不好过，那敌人也别想好过！”
“大营里还有多少个百人队？全部给老子派出去，去杀了那对奸夫***！”
“只要我还活着，这里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慕剧烈地咳嗽着，咳得差点就要断气。
“你这个不孝子！再敢胡作非为，信不信老子立刻撸了你？”
“去你吗的！”容怒极，无名火冲上脑门，手用力一推，老头踉跄十余步，后脑勺倒撞在案几一角，立刻鲜血四溅！
“老首领！”帐中的长老们慌忙围上前去。只见慕翻着白眼，手脚正在激烈地抽搐着。
“容啊，你杀了你爹！”长老们愤怒地叫喊起来。
容的头立刻懵了！自己就这么顺手推了一下，难道老爹就死了？
几个长老的拐杖劈头盖脸地砸将过来，容怔怔地站在那，躲也不躲。
侍卫长迅疾拔出短刃，惨叫声传出，那几个老头惊诧地望着身上冒血的窟窿，缓缓倒下！
“老首领已死，新首领继位！”侍卫长冷哼道：“老首领只留下容这么一个儿子，更何况继承人之位早就传给了他！”
他站在容的身畔，手里的短刃正在滴血。
“歃血为誓，否则别怪老子手里的刀不认人！”
侍卫长悄悄拉了一下容的衣角，终于让容清醒了过来。
“不错！”容怔了怔神，凶狠地盯着帐中的长老们，沙哑着喉咙道：“立刻宣誓效忠于我，否则灭族！”
“容，你小子……”一个长老的话刚一出口，胸前立刻被插上了一把短刃！
“别逼我！”容没有动，浓浓的血腥味却让他莫名兴奋起来。身畔，侍卫长眼光冷冷，逼视着剩下的几个长老。
“老朽愿遵奉容为荤粥族首领……从此我部愿在首领麾下征战四方，永不言叛！”一个长老战战兢兢地单膝跪倒，用短刃在自己手心里割出一个口子，鲜血立刻滴落在地。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可说的？长老们相互四顾，纷纷长叹一声，单膝跪下。
容懵懵懂懂地被侍卫长推举着，坐上了大帐正中的位置。案几旁，父亲依然躺在那里不动，血泊在冰冷的地里渐渐凝固。
我这就成为了荤粥族的首领？容的脑海里乱糟糟的。虽然他曾无数次梦想着这一刻，可是当这一刻终于来临之际，他还是感觉到太过突兀。
意外啊，纯粹是意外！我真不想杀了自己的爹！
可是，看来这杀爹的罪名，自己已经背上了！
帐下的长老们歃血为誓，纷纷站了起来。
“这个……”容揉了揉肿胀的额角，咳嗽着道：“死去的这几个长老，所属的部族由原继任者继承……当然，他们需要对我歃血效忠！不忠于我的，杀了，再去找下一个！”
“侍卫长……你功勋卓著，擢升你为千夫长，统领那几个死去长老的牛录！有不从者，杀之，不必禀报！”
“是！”侍卫长得意洋洋地望着整个帐篷。从龙之功，自己这次是赚大了，那可比战场上砍数十上百人的头容易得多！
长老们却在心里哀叹。荤粥族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却又万事无惧，一步步发展到今天的日子终将结束，接下来，草原上将血流成河！
谁能在血腥中笑到最后？
没人能看明白，尽管他们也曾看到过那一闪而逝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