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再遇小桃花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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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雨哗地一声下来，耿直赶紧跑到窗前往外看，瓢泼大雨，身后小桃花呆住：“这么大雨啊！”
耿直回身：“你怎么来的？”
小桃花：“骑车啊！”
耿直安慰：“没事儿，天气预报说是雷阵雨，一会儿就停，你再等等，雨停了，我送你。”
小桃花：“不用的不用的。”
耿直：“你看你这孩子又客气，你坐坐。”
忽然间两人重新开始客气，耿直给小桃花倒茶，小桃花恰巧也伸手，两人手撞到一处，水洒出来，惊得小桃花赶紧：“我自己来自己来。”
小桃花掏出手绢就擦茶几上水，不敢抬头看耿直。耿直感觉到莫名的别扭，咳嗽一声，想重新回到开始话题：“你们论文什么时候交啊？”
小桃花现在显得拘谨，规矩回答道：“我们七七届比较特殊，春季入学，春季毕业，这学期就是最后一个学期要交论文的，还要修改通过，时间蛮紧的。”
雷鸣电闪，两人又无话，耿直：“你喝水吧。”
小桃花声音小小地：“不喝了。”
耿直没听清：“什么？”
小桃花抬起头：“我说。”两人目光再次对上，小桃花忽地躲闪开去，耿直尴尬，两人一时无话。越没话就越想找话，两人又几乎同时说话：“那什么。”
耿直停下：“什么？”小桃花：“没什么。”
再次无话。因为无事可做，小桃花拿起桌上杂志，但注意力却全在耿直那里。耿直下意识抬起手腕，小桃花赶紧起身，手上杂志放下，正摆在发卡之上：“我……我该走了。”
耿直跟着起身，看着窗外大雨，略一迟疑：“我给你找把伞。”
小桃花：“不用不用不用。”
一边说着匆匆往外走，耿直在角落里找伞，一个劲唠叨：“我记得放这里的。”
好容易找到一把，拎起，转过身，小桃花已走到门口，手放门把手上，回过身，耿直拎伞过去：“你骑车打伞不方便的，我给你找件雨衣……”
小桃花赶紧伸手：“没事儿没事儿，雨伞就行。”
小桃花紧张着，手触到伞，直哆嗦，耿直这边也紧张，早早松手，那伞就掉地上，耿直和小桃花同时拣那把伞，一人一端拿起伞，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对视着。耿直突然说道：“雨太大了，今天就别走了。”
小桃花神情平静：“好吧。”
耿直收起雨伞：“跟我来吧。”
耿直走向耿耿房间，小桃花静静地跟在后面。耿直：“这是我女儿房间，你就睡这里吧。”
小桃花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耿直。耿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忘了告诉你，我母亲住院，晚上我要去陪床??”
小桃花默默看着耿直，耿直笑得更勉强了：“那我走了。”
小桃花依旧不说话，依旧看着他，室内一阵寂静。耿直有些慌乱，深吸一口气：“我得赶紧走了，老太太该等着急了。”
小桃花终于点点头，微微一笑：“耿局长，谢谢你！”
耿直在大雨中疾步如飞，雨伞在手里握着，却忘了撑开。耿直其实没有地方去，只好投奔楚建去。楚建睡眼惺忪拽开门，只见耿直落汤鸡似一头钻进来，手里还拎着把雨伞，大惊：“怎么了这是？被老婆赶出来啦？”
耿直也不说话，推着楚建进了书房。耿直抓着根烟也不抽就在手里揉搓，眼睛发直瞪着楚建：“老伙计，你说咱是不是真的老了？以前，那马丽丽，那秀清，小媳妇大姑娘躺在咱怀里，咱真是不动心。”
楚建坏笑：“心是没动，有地方动了呗？”
耿直给楚建一拳，长叹一声：“可这次怎么怎么就??”
楚建脑袋凑过去：“真动心了？”
耿直眼睛发直：“这心里边吧，真有那么一点说不清楚东西，以前没有过的。”
楚建坏笑：“就想一下？啥事儿没有？”
耿直低吼：“想想就已经觉得太不对起舒曼！犯罪感很强！还它娘什么事儿！你说舒曼要知道我这心理活动，她还不得……唉，你说我怎么能这样呢！这这这怎么可能是我坐怀不乱坚贞不屈英雄一辈子老耿干的事儿呢！很无耻吗！”
楚建忍着笑，一本正经道：“你这叫思想犯罪。”
耿直瞪大眼睛，一脸无辜：“思想犯罪不算真正犯罪吧？”
楚建哈哈大笑：“老耿啊老耿，文革十年真是把你改造得太彻底了，灵魂深处爆发革命，狠斗私字一闪念，已经渗入到你骨髓里啦！好！我就是你精神导师，接着忏悔吧。”
耿直松懈下来，也一乐：“老子也没干缺德事儿，忏悔你大爷！”
楚建看耿直：“你小子，把老子当你丑恶灵魂洗臊盆啊，洗完了就没事儿啦？”
耿直烟放进嘴里：“去你的，什么叫丑恶灵魂，最多是纯洁灵魂蒙上一星半点尘埃。”
楚建坏笑着：“才几分钟你又不是你了，唉……明天，啊，今天，你上班咋见那小桃花？
耿直瞪眼：“该怎么着怎么着呗！”
第二天一早，耿直站在家门外，掏出钥匙，推开门，故意在敞开的门上敲了几下，屋里没有动静。耿直走进家门，一间房一间房看过去，干干净净，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简直要以为昨天晚上只是一个梦。耿直转过身，突然停步，饭桌上，摆放着小桃花为他做好的早饭。耿直站在桌前，默默看着丰盛的早饭，惆怅地叹了口气。
在局里，耿直看到小桃花，耿直放慢脚步，努力保持神态正常。小桃花像往常一样灿烂地笑道：“耿局长好！”
耿直一派首长模样，打着官腔：“你好，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小桃花一笑，也是朗声道：“您早饭吃了吗？”
耿直仍是一派官腔：“吃了，吃得很饱??谢谢了！”
小桃花笑笑，目送着耿直快步离去，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了，无声地叹口气。马丽丽过来，笑：“这老耿，真是棵不老松，我进机关他就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一点没变，背后看精精神神地，跟个小伙子一样，是不是小桃花？”
小桃花微微一笑，喃喃地：“是啊，革命人永远年轻。”
小桃红的实习结束，来耿直办公室跟耿直告辞。耿直打起官腔：“我还以为你不辞而别呢！”
小桃花笑：“怎么可能？我可看中您的鉴定意见，我要盯着您多美言几句呢！”
小桃花的爽朗感染了耿直，耿直也笑：“你用不着盯着，你的表现有目共睹，你有思想，肯动脑子，又用功又勤快，又聪明，将来毕业到社会肯定有一番大作为。”
小桃花笑道：“您是在学我夸您的路数呢，但我是真心的，您的真假我就不知道了。”
耿直恳切：“是真的，你确实是我见过最有头脑最肯学习的女孩子。”
小桃花笑道：“我看您倒跟我学会一招，拍马屁，不过，我接受啦。我走了。”
小桃花走到门口，停步，回头嫣然一笑，耿直也勉强笑笑。小桃花快步走出，一点不拖泥带水的，咣当一声就关上门。耿直呆呆站着，默默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
舒曼休假回来，赶紧全副武装打扫卫生，擦地，掸灰，擦家具，不停忙碌着。耿耿每间房子来回跑着，叫着：“我们家比大姨家大多了！妈妈你以后出差别让我住大姨家了！”
耿直懒懒躺在沙发上看报，一脸舒适：“你别忙了，你不在家我经常打扫卫生的。”
舒曼：“是吗？我一进门就闻的全是灰味，怎么感觉多长时间没住人了，你这些日子不住家里吗？”
耿直：“谁说的，我天天住家里。”
舒曼：“怎么就没有人气呢？你起来起来。”
舒曼开始收拾茶几，从茶几上拿起杂志，杂志下露出小桃花留下的发卡，舒曼没有注意到，耿直躺在沙发上，忽觉耳朵痒，抓一下耳朵，正看到发卡，拿起发卡就掏耳朵，舒曼看一眼耿直那惬意样子，道：“哪来的发卡？”
耿直继续掏耳朵，看报，道：“不是你的吗？”舒曼定定地看着耿直手中发卡，没有表情。
接回耿直母亲，一家人围坐吃饭，耿耿最兴奋，身子爬在桌上，东夹西夹的，舒曼心里有事儿，跟没看见一样，纵容着，耿直是乐得不管，一旁耿直母亲看了可急，一个劲拍耿耿手：“这孩子，没点吃相，跟谁学的！”耿耿缩回手，得意道：“跟我爸学得呗！”
耿直嘿嘿乐着，舒曼看一眼耿直，慢条斯理道：“怎么这种事儿就是跟你爸学得呀？”
耿耿乐道：“反正不好的事儿都是跟我爸学，好事全都我妈遗传的，这我爸教我的。”
舒曼手指头点一下女儿小脑袋：“小滑头！”耿直心情好，和女儿一起做鬼脸，舒曼再次看一眼耿直那没心没肺的笑脸，没有表情。
从进家门开始，忙了一天，舒曼这时坐梳妆台前，慢条斯理在脸上抹来抹去，耿直在床上着急：“你去青岛下海了吗？”
舒曼：“怎么？”
耿直拍马屁：“一点没晒黑，更白了。”
舒曼：“是吗？”
耿直急得：“是呀，是呀，唉，你别抹了，够香的了，我这儿都闻到了。”
舒曼：“是吗？”
耿直急得直拍床：“什么是吗是吗？还是爸呢！”
舒曼抬头看着镜中丈夫那猴急样，一笑：“唉，这几天家里来过人吗？”
耿直：“没有啊，唉，你上来，你上来我跟你汇报。”
舒曼不动：“没来过什么女人吗？”
耿直这下有点蒙了，迅速：“没有。”
舒曼声音很轻：“你再想想？”
耿直立刻：“没有！唉，想起来了，有一回居委会赵大妈来收水电费，我让人进，人没进，赵大妈算女人不算？”
舒曼笑笑，转过身，伸出右手，两根手指头拎起那只小桃花留下的发卡，声音轻轻的：“这谁的？
耿直发愣：“我哪知道谁的？”
舒曼还是那种轻轻的样子：“在茶几上，你还拿着掏耳朵，你不知道？”
耿直发傻。舒曼还是慢条斯理说道理：“我从来不戴这种发卡的，耿耿也不戴的，奶奶戴的也不是这种，这东西不是咱们家女人的。”
耿直坐起，尴尬着：“嗨，你也别瞎想了，是这么回事儿。”
耿直臊眉搭眼的把小桃花来家里的事说了一下，完了补了一句：“就这么回事儿，就你刚走那天的事儿，你不说我都忘了。”
舒曼一直盯着耿直，似笑非笑：“是吗？这种事儿这么快就会忘了呀？”
耿直跳到地上：“我就知道你不信，我给学校打电话，我找小桃花听电话，你可以直接问她，她是耿玲同学，她不会撒谎的。”
舒曼淡然：“我看这个电话还是不要打了，家丑不必外扬吧！”
耿直急：“怎、怎么就是家丑？”
舒曼忽然：“小桃花到你单位实习那么长时间，怎么就没听你说过？”
耿直：“我告你这干吗？难道我们那儿来个女同志，我就要告诉你？我不吃饱撑得吗？”舒曼冷冷盯着耿直，耿直一脸坦然，笑道：“你就算把眼睛瞪出来，我也是无辜的。”
舒曼转过身，背对耿直，一句话不说。耿直求道：“你赶紧睡吧，明天不上班吗？要不，你睡，我去客厅睡沙发。”
耿直说着起床，快走到门边，舒曼忽地幽幽道：“我发现一个事实。”
耿直看着老婆，傻傻地：“啥？”
舒曼不看耿直，冷冷地：“我发现你真是老了，那小桃花就在你身边大半年，我居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不知道？因为你居然一点没变化，也不刮胡子，也不锻炼身体，也不穿新衣服，一条旧裤子破了口子还穿着上班儿。”
耿直咧嘴乐了，过去，伏身下去，声音低低地：“你上床，我让你看我老不老。”
这第二个老字刚出口，就听床头柜上电话铃刺耳响起，舒曼吓一跳，赶紧接电话：“病房吗？我是舒曼。”
对方是个低沉男声：“舒曼同志，我是耿虎同志的营长，耿虎同志受了重伤，刚刚用飞机送回北京治疗。”话筒从舒曼手里跌落。
两人赶到军医院，耿直搀着舒曼走着，耿虎的营长表情紧张沉痛，边走边讲述耿虎负伤经过：“虎子很勇敢也很机灵，几次执行排雷任务都很成功，最后一次执行任务，遭遇对方打冷枪，他为了保护战友不踩着地雷，生挨了那一枪，子弹穿透胸膛啊。”
舒曼停下，哆嗦着说不出话，耿直虽是经历过上百次生死考验的，但面对儿子受如此重创，也扛不住了，一滴眼泪涌出眼角，他木然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掉下眼泪。
营长看着两位父母伤心欲绝的样子，赶紧安慰着：“首长不要太难过，我们抢救还是及时的，给虎子动手术的是最好的医生，子弹已经取出来了，离心脏只差两厘米。”
耿直紧紧搂住舒曼，嗓子发哽，说不出话，舒曼在丈夫怀里默默哭着。
虎子身上插满了管子，他缓缓睁开眼睛，茫然看着四周，门静静推开，母亲和父亲互相搀扶着走进来。舒曼松开耿直手，跌撞坐到儿子手术床旁，看着儿子，眼泪叭搭叭搭往下掉，一句话说不出。虎子眼睛也湿润着，他想说话，嘴里插着管子，说不出。耿直挨到儿子床边，握住儿子手指头，也是说不出话。父子二人默默含泪对视着。
从耿虎病房出来，舒曼几乎瘫在耿直怀里，她声音嘶哑着，反复念叨着：“我跟你讲哦，什么事业不事业的，我都不想了，我这后半辈子只求儿子健健康康的，别的什么都不想了，不想了不想了。”
舒曼眼泪一滴一滴落下，耿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茫然点头。
###拯救第48章 虎子（1）
耿虎伤势恢复，舒曼和耿直才敢接虎子回家。虎子大伤初愈，显得憔悴，举止迟缓，他一手抓扶梯，一手不停要摆脱母亲的手：“我自己走！”
舒曼死拽着不放，嗔着：“你就别逞能了！”
好容易爬上楼，刚到家门口，虎子摆脱掉母亲手，跌撞着推开门进去，大叫一声：“奶奶！”就听一声凄厉哭叫：“我的虎哦。”
虎子进门，跪在奶奶面前，头埋进奶奶膝盖，肩膀剧烈抖动，老太太弯不下身，蹲着抱着孙子，连哭带笑：“我的心肝宝贝儿哦，我天天做梦梦你回家，梦你受伤，那血流成河的梦里都流泪哦，让奶奶好好看你。”
虎子抬头，耿直母亲受惊：“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病啦？受伤啦？我的虎儿哦。”
虎子心情激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摇头。耿直进来，赶紧上前笑道：“妈您是乐糊涂了，怎么叫起儿来了？是孙吗。”
耿直母亲破涕为笑：“去去去！胡说啥！”转过脸还是看孙子，“你说实话你没受伤吧？”
舒曼刚要说话，耿直摇头，拽着她离去，虎子伏在奶奶身边，轻轻地：“奶奶，我好好的，一点伤也没有，不信我给你走几步。”
虎子起身，正步走，汗从额头淌下，虎子忍着，雄赳赳走着。舒曼看了，心疼得正要上前阻止，耿直拦住，欣慰地：“这小子真是我的种！”
奶奶笑道：“停下停下！饿了吧，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去，你最爱吃的猪肉大葱饺子！”
门咣当一声推开，耿耿冲进来：“二哥！”虎子转过身，耿耿一头扑向虎子，虎子身体弱差点被撞倒，吓得舒曼赶紧上前，拖开耿耿，嗔着：“二哥累了，不能抱你！”
耿耿兴奋地笑道：“二哥，听说你当英雄了，英雄还会累吗？”
虎子笑笑，继而轻轻叹口气。虎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行李箱慢慢挪到床前，然后试图举起箱子放到壁橱上方，牵动伤口，赶紧停下，耿远走进，见状上前，托起箱子，放到壁橱上方。
耿远：“回来了？”
虎子点点头：“你放假了？”
耿远点一下头，关切地：“伤好利索了？”
虎子：“没事了……”
虎子说着起身要给耿远一拳，但这拳打出去软绵绵的，拳头颓然落下。耿远攥住虎子手：“妈说了，你虽然元气大伤，只要补充营养锻炼身体，会好起来的。”
虎子挣脱手，勉强笑：“你比以前能说多了。”
耿远：“明天有事儿吗？我陪你出去转转，见见老同学。”
虎子摇头：“不想见人，我累了。”
外面耿耿喊着：“大哥二哥，吃饺子喽！”
耿直母亲亲自用勺子往盘里盛饺子，耿耿兴奋上窜下跳：“好久没吃奶奶包饺子啦，馋死我了，奶奶就是偏心，二哥回来才包饺子！”
耿直母亲但笑不语，虎子把饺子往耿耿盘里拨，耿直母亲赶紧：“你赶紧吃，她个小丫头挑肥拣瘦，吃两个就够了。”
耿耿喊：“谁说的，我要吃十个！”
耿直：“你复员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虎子淡然：“还没想。”
耿直母亲唠叨：“受了那么多累，刚回家有什么打算啊，现在就是好好吃好好玩儿！”
虎子推开饭碗，低声：“奶奶，我饱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耿直母亲愣了一下：“去吧、去吧。”
虎子离席而去，耿耿叫着：“二哥不吃饺子，我自己一个人全都吃了！”
耿直母亲看着舒曼：“虎子参军前我包的饺子他一顿能吃五十个，现在才吃五个，他是怎么了？受伤了吗？啊，你们告诉我真话！”
舒曼赶紧：“没有。”
耿直却道：“当兵受伤很正常吗，我当兵那会儿。”
耿直母亲打断：“别提你了，你给我说句实话，虎子到底受没受伤！”
耿直：“一点轻伤而已。”
耿直母亲急，敲桌子：“还是受伤啦！为什么不告诉我！”
舒曼：“您看您这态度，我们怎么敢告诉您呢？就是没伤您还老做恶梦，要有点小伤您不得急死啊？虎子现在回来了，挺好的，您老就别老惦记他受伤的事儿了！”
就听雨哗地一声下来，耿直赶紧跑到窗前往外看，瓢泼大雨，身后小桃花呆住：“这么大雨啊！”
耿直回身：“你怎么来的？”
小桃花：“骑车啊！”
耿直安慰：“没事儿，天气预报说是雷阵雨，一会儿就停，你再等等，雨停了，我送你。”
小桃花：“不用的不用的。”
耿直：“你看你这孩子又客气，你坐坐。”
忽然间两人重新开始客气，耿直给小桃花倒茶，小桃花恰巧也伸手，两人手撞到一处，水洒出来，惊得小桃花赶紧：“我自己来自己来。”
小桃花掏出手绢就擦茶几上水，不敢抬头看耿直。耿直感觉到莫名的别扭，咳嗽一声，想重新回到开始话题：“你们论文什么时候交啊？”
小桃花现在显得拘谨，规矩回答道：“我们七七届比较特殊，春季入学，春季毕业，这学期就是最后一个学期要交论文的，还要修改通过，时间蛮紧的。”
雷鸣电闪，两人又无话，耿直：“你喝水吧。”
小桃花声音小小地：“不喝了。”
耿直没听清：“什么？”
小桃花抬起头：“我说。”两人目光再次对上，小桃花忽地躲闪开去，耿直尴尬，两人一时无话。越没话就越想找话，两人又几乎同时说话：“那什么。”
耿直停下：“什么？”小桃花：“没什么。”
再次无话。因为无事可做，小桃花拿起桌上杂志，但注意力却全在耿直那里。耿直下意识抬起手腕，小桃花赶紧起身，手上杂志放下，正摆在发卡之上：“我……我该走了。”
耿直跟着起身，看着窗外大雨，略一迟疑：“我给你找把伞。”
小桃花：“不用不用不用。”
一边说着匆匆往外走，耿直在角落里找伞，一个劲唠叨：“我记得放这里的。”
好容易找到一把，拎起，转过身，小桃花已走到门口，手放门把手上，回过身，耿直拎伞过去：“你骑车打伞不方便的，我给你找件雨衣……”
小桃花赶紧伸手：“没事儿没事儿，雨伞就行。”
小桃花紧张着，手触到伞，直哆嗦，耿直这边也紧张，早早松手，那伞就掉地上，耿直和小桃花同时拣那把伞，一人一端拿起伞，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对视着。耿直突然说道：“雨太大了，今天就别走了。”
小桃花神情平静：“好吧。”
耿直收起雨伞：“跟我来吧。”
耿直走向耿耿房间，小桃花静静地跟在后面。耿直：“这是我女儿房间，你就睡这里吧。”
小桃花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耿直。耿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忘了告诉你，我母亲住院，晚上我要去陪床??”
小桃花默默看着耿直，耿直笑得更勉强了：“那我走了。”
小桃花依旧不说话，依旧看着他，室内一阵寂静。耿直有些慌乱，深吸一口气：“我得赶紧走了，老太太该等着急了。”
小桃花终于点点头，微微一笑：“耿局长，谢谢你！”
耿直在大雨中疾步如飞，雨伞在手里握着，却忘了撑开。耿直其实没有地方去，只好投奔楚建去。楚建睡眼惺忪拽开门，只见耿直落汤鸡似一头钻进来，手里还拎着把雨伞，大惊：“怎么了这是？被老婆赶出来啦？”
耿直也不说话，推着楚建进了书房。耿直抓着根烟也不抽就在手里揉搓，眼睛发直瞪着楚建：“老伙计，你说咱是不是真的老了？以前，那马丽丽，那秀清，小媳妇大姑娘躺在咱怀里，咱真是不动心。”
楚建坏笑：“心是没动，有地方动了呗？”
耿直给楚建一拳，长叹一声：“可这次怎么怎么就??”
楚建脑袋凑过去：“真动心了？”
耿直眼睛发直：“这心里边吧，真有那么一点说不清楚东西，以前没有过的。”
楚建坏笑：“就想一下？啥事儿没有？”
耿直低吼：“想想就已经觉得太不对起舒曼！犯罪感很强！还它娘什么事儿！你说舒曼要知道我这心理活动，她还不得……唉，你说我怎么能这样呢！这这这怎么可能是我坐怀不乱坚贞不屈英雄一辈子老耿干的事儿呢！很无耻吗！”
楚建忍着笑，一本正经道：“你这叫思想犯罪。”
耿直瞪大眼睛，一脸无辜：“思想犯罪不算真正犯罪吧？”
楚建哈哈大笑：“老耿啊老耿，文革十年真是把你改造得太彻底了，灵魂深处爆发革命，狠斗私字一闪念，已经渗入到你骨髓里啦！好！我就是你精神导师，接着忏悔吧。”
耿直松懈下来，也一乐：“老子也没干缺德事儿，忏悔你大爷！”
楚建看耿直：“你小子，把老子当你丑恶灵魂洗臊盆啊，洗完了就没事儿啦？”
耿直烟放进嘴里：“去你的，什么叫丑恶灵魂，最多是纯洁灵魂蒙上一星半点尘埃。”
楚建坏笑着：“才几分钟你又不是你了，唉……明天，啊，今天，你上班咋见那小桃花？
耿直瞪眼：“该怎么着怎么着呗！”
第二天一早，耿直站在家门外，掏出钥匙，推开门，故意在敞开的门上敲了几下，屋里没有动静。耿直走进家门，一间房一间房看过去，干干净净，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简直要以为昨天晚上只是一个梦。耿直转过身，突然停步，饭桌上，摆放着小桃花为他做好的早饭。耿直站在桌前，默默看着丰盛的早饭，惆怅地叹了口气。
在局里，耿直看到小桃花，耿直放慢脚步，努力保持神态正常。小桃花像往常一样灿烂地笑道：“耿局长好！”
耿直一派首长模样，打着官腔：“你好，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小桃花一笑，也是朗声道：“您早饭吃了吗？”
耿直仍是一派官腔：“吃了，吃得很饱??谢谢了！”
小桃花笑笑，目送着耿直快步离去，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了，无声地叹口气。马丽丽过来，笑：“这老耿，真是棵不老松，我进机关他就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一点没变，背后看精精神神地，跟个小伙子一样，是不是小桃花？”
小桃花微微一笑，喃喃地：“是啊，革命人永远年轻。”
小桃红的实习结束，来耿直办公室跟耿直告辞。耿直打起官腔：“我还以为你不辞而别呢！”
小桃花笑：“怎么可能？我可看中您的鉴定意见，我要盯着您多美言几句呢！”
小桃花的爽朗感染了耿直，耿直也笑：“你用不着盯着，你的表现有目共睹，你有思想，肯动脑子，又用功又勤快，又聪明，将来毕业到社会肯定有一番大作为。”
小桃花笑道：“您是在学我夸您的路数呢，但我是真心的，您的真假我就不知道了。”
耿直恳切：“是真的，你确实是我见过最有头脑最肯学习的女孩子。”
小桃花笑道：“我看您倒跟我学会一招，拍马屁，不过，我接受啦。我走了。”
小桃花走到门口，停步，回头嫣然一笑，耿直也勉强笑笑。小桃花快步走出，一点不拖泥带水的，咣当一声就关上门。耿直呆呆站着，默默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
舒曼休假回来，赶紧全副武装打扫卫生，擦地，掸灰，擦家具，不停忙碌着。耿耿每间房子来回跑着，叫着：“我们家比大姨家大多了！妈妈你以后出差别让我住大姨家了！”
耿直懒懒躺在沙发上看报，一脸舒适：“你别忙了，你不在家我经常打扫卫生的。”
舒曼：“是吗？我一进门就闻的全是灰味，怎么感觉多长时间没住人了，你这些日子不住家里吗？”
耿直：“谁说的，我天天住家里。”
舒曼：“怎么就没有人气呢？你起来起来。”
舒曼开始收拾茶几，从茶几上拿起杂志，杂志下露出小桃花留下的发卡，舒曼没有注意到，耿直躺在沙发上，忽觉耳朵痒，抓一下耳朵，正看到发卡，拿起发卡就掏耳朵，舒曼看一眼耿直那惬意样子，道：“哪来的发卡？”
耿直继续掏耳朵，看报，道：“不是你的吗？”舒曼定定地看着耿直手中发卡，没有表情。
接回耿直母亲，一家人围坐吃饭，耿耿最兴奋，身子爬在桌上，东夹西夹的，舒曼心里有事儿，跟没看见一样，纵容着，耿直是乐得不管，一旁耿直母亲看了可急，一个劲拍耿耿手：“这孩子，没点吃相，跟谁学的！”耿耿缩回手，得意道：“跟我爸学得呗！”
耿直嘿嘿乐着，舒曼看一眼耿直，慢条斯理道：“怎么这种事儿就是跟你爸学得呀？”
耿耿乐道：“反正不好的事儿都是跟我爸学，好事全都我妈遗传的，这我爸教我的。”
舒曼手指头点一下女儿小脑袋：“小滑头！”耿直心情好，和女儿一起做鬼脸，舒曼再次看一眼耿直那没心没肺的笑脸，没有表情。
从进家门开始，忙了一天，舒曼这时坐梳妆台前，慢条斯理在脸上抹来抹去，耿直在床上着急：“你去青岛下海了吗？”
舒曼：“怎么？”
耿直拍马屁：“一点没晒黑，更白了。”
舒曼：“是吗？”
耿直急得：“是呀，是呀，唉，你别抹了，够香的了，我这儿都闻到了。”
舒曼：“是吗？”
耿直急得直拍床：“什么是吗是吗？还是爸呢！”
舒曼抬头看着镜中丈夫那猴急样，一笑：“唉，这几天家里来过人吗？”
耿直：“没有啊，唉，你上来，你上来我跟你汇报。”
舒曼不动：“没来过什么女人吗？”
耿直这下有点蒙了，迅速：“没有。”
舒曼声音很轻：“你再想想？”
耿直立刻：“没有！唉，想起来了，有一回居委会赵大妈来收水电费，我让人进，人没进，赵大妈算女人不算？”
舒曼笑笑，转过身，伸出右手，两根手指头拎起那只小桃花留下的发卡，声音轻轻的：“这谁的？
耿直发愣：“我哪知道谁的？”
舒曼还是那种轻轻的样子：“在茶几上，你还拿着掏耳朵，你不知道？”
耿直发傻。舒曼还是慢条斯理说道理：“我从来不戴这种发卡的，耿耿也不戴的，奶奶戴的也不是这种，这东西不是咱们家女人的。”
耿直坐起，尴尬着：“嗨，你也别瞎想了，是这么回事儿。”
耿直臊眉搭眼的把小桃花来家里的事说了一下，完了补了一句：“就这么回事儿，就你刚走那天的事儿，你不说我都忘了。”
舒曼一直盯着耿直，似笑非笑：“是吗？这种事儿这么快就会忘了呀？”
耿直跳到地上：“我就知道你不信，我给学校打电话，我找小桃花听电话，你可以直接问她，她是耿玲同学，她不会撒谎的。”
舒曼淡然：“我看这个电话还是不要打了，家丑不必外扬吧！”
耿直急：“怎、怎么就是家丑？”
舒曼忽然：“小桃花到你单位实习那么长时间，怎么就没听你说过？”
耿直：“我告你这干吗？难道我们那儿来个女同志，我就要告诉你？我不吃饱撑得吗？”舒曼冷冷盯着耿直，耿直一脸坦然，笑道：“你就算把眼睛瞪出来，我也是无辜的。”
舒曼转过身，背对耿直，一句话不说。耿直求道：“你赶紧睡吧，明天不上班吗？要不，你睡，我去客厅睡沙发。”
耿直说着起床，快走到门边，舒曼忽地幽幽道：“我发现一个事实。”
耿直看着老婆，傻傻地：“啥？”
舒曼不看耿直，冷冷地：“我发现你真是老了，那小桃花就在你身边大半年，我居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不知道？因为你居然一点没变化，也不刮胡子，也不锻炼身体，也不穿新衣服，一条旧裤子破了口子还穿着上班儿。”
耿直咧嘴乐了，过去，伏身下去，声音低低地：“你上床，我让你看我老不老。”
这第二个老字刚出口，就听床头柜上电话铃刺耳响起，舒曼吓一跳，赶紧接电话：“病房吗？我是舒曼。”
对方是个低沉男声：“舒曼同志，我是耿虎同志的营长，耿虎同志受了重伤，刚刚用飞机送回北京治疗。”话筒从舒曼手里跌落。
两人赶到军医院，耿直搀着舒曼走着，耿虎的营长表情紧张沉痛，边走边讲述耿虎负伤经过：“虎子很勇敢也很机灵，几次执行排雷任务都很成功，最后一次执行任务，遭遇对方打冷枪，他为了保护战友不踩着地雷，生挨了那一枪，子弹穿透胸膛啊。”
舒曼停下，哆嗦着说不出话，耿直虽是经历过上百次生死考验的，但面对儿子受如此重创，也扛不住了，一滴眼泪涌出眼角，他木然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掉下眼泪。
营长看着两位父母伤心欲绝的样子，赶紧安慰着：“首长不要太难过，我们抢救还是及时的，给虎子动手术的是最好的医生，子弹已经取出来了，离心脏只差两厘米。”
耿直紧紧搂住舒曼，嗓子发哽，说不出话，舒曼在丈夫怀里默默哭着。
虎子身上插满了管子，他缓缓睁开眼睛，茫然看着四周，门静静推开，母亲和父亲互相搀扶着走进来。舒曼松开耿直手，跌撞坐到儿子手术床旁，看着儿子，眼泪叭搭叭搭往下掉，一句话说不出。虎子眼睛也湿润着，他想说话，嘴里插着管子，说不出。耿直挨到儿子床边，握住儿子手指头，也是说不出话。父子二人默默含泪对视着。
从耿虎病房出来，舒曼几乎瘫在耿直怀里，她声音嘶哑着，反复念叨着：“我跟你讲哦，什么事业不事业的，我都不想了，我这后半辈子只求儿子健健康康的，别的什么都不想了，不想了不想了。”
舒曼眼泪一滴一滴落下，耿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茫然点头。
###拯救第48章 虎子（1）
耿虎伤势恢复，舒曼和耿直才敢接虎子回家。虎子大伤初愈，显得憔悴，举止迟缓，他一手抓扶梯，一手不停要摆脱母亲的手：“我自己走！”
舒曼死拽着不放，嗔着：“你就别逞能了！”
好容易爬上楼，刚到家门口，虎子摆脱掉母亲手，跌撞着推开门进去，大叫一声：“奶奶！”就听一声凄厉哭叫：“我的虎哦。”
虎子进门，跪在奶奶面前，头埋进奶奶膝盖，肩膀剧烈抖动，老太太弯不下身，蹲着抱着孙子，连哭带笑：“我的心肝宝贝儿哦，我天天做梦梦你回家，梦你受伤，那血流成河的梦里都流泪哦，让奶奶好好看你。”
虎子抬头，耿直母亲受惊：“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病啦？受伤啦？我的虎儿哦。”
虎子心情激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摇头。耿直进来，赶紧上前笑道：“妈您是乐糊涂了，怎么叫起儿来了？是孙吗。”
耿直母亲破涕为笑：“去去去！胡说啥！”转过脸还是看孙子，“你说实话你没受伤吧？”
舒曼刚要说话，耿直摇头，拽着她离去，虎子伏在奶奶身边，轻轻地：“奶奶，我好好的，一点伤也没有，不信我给你走几步。”
虎子起身，正步走，汗从额头淌下，虎子忍着，雄赳赳走着。舒曼看了，心疼得正要上前阻止，耿直拦住，欣慰地：“这小子真是我的种！”
奶奶笑道：“停下停下！饿了吧，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去，你最爱吃的猪肉大葱饺子！”
门咣当一声推开，耿耿冲进来：“二哥！”虎子转过身，耿耿一头扑向虎子，虎子身体弱差点被撞倒，吓得舒曼赶紧上前，拖开耿耿，嗔着：“二哥累了，不能抱你！”
耿耿兴奋地笑道：“二哥，听说你当英雄了，英雄还会累吗？”
虎子笑笑，继而轻轻叹口气。虎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行李箱慢慢挪到床前，然后试图举起箱子放到壁橱上方，牵动伤口，赶紧停下，耿远走进，见状上前，托起箱子，放到壁橱上方。
耿远：“回来了？”
虎子点点头：“你放假了？”
耿远点一下头，关切地：“伤好利索了？”
虎子：“没事了……”
虎子说着起身要给耿远一拳，但这拳打出去软绵绵的，拳头颓然落下。耿远攥住虎子手：“妈说了，你虽然元气大伤，只要补充营养锻炼身体，会好起来的。”
虎子挣脱手，勉强笑：“你比以前能说多了。”
耿远：“明天有事儿吗？我陪你出去转转，见见老同学。”
虎子摇头：“不想见人，我累了。”
外面耿耿喊着：“大哥二哥，吃饺子喽！”
耿直母亲亲自用勺子往盘里盛饺子，耿耿兴奋上窜下跳：“好久没吃奶奶包饺子啦，馋死我了，奶奶就是偏心，二哥回来才包饺子！”
耿直母亲但笑不语，虎子把饺子往耿耿盘里拨，耿直母亲赶紧：“你赶紧吃，她个小丫头挑肥拣瘦，吃两个就够了。”
耿耿喊：“谁说的，我要吃十个！”
耿直：“你复员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虎子淡然：“还没想。”
耿直母亲唠叨：“受了那么多累，刚回家有什么打算啊，现在就是好好吃好好玩儿！”
虎子推开饭碗，低声：“奶奶，我饱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耿直母亲愣了一下：“去吧、去吧。”
虎子离席而去，耿耿叫着：“二哥不吃饺子，我自己一个人全都吃了！”
耿直母亲看着舒曼：“虎子参军前我包的饺子他一顿能吃五十个，现在才吃五个，他是怎么了？受伤了吗？啊，你们告诉我真话！”
舒曼赶紧：“没有。”
耿直却道：“当兵受伤很正常吗，我当兵那会儿。”
耿直母亲打断：“别提你了，你给我说句实话，虎子到底受没受伤！”
耿直：“一点轻伤而已。”
耿直母亲急，敲桌子：“还是受伤啦！为什么不告诉我！”
舒曼：“您看您这态度，我们怎么敢告诉您呢？就是没伤您还老做恶梦，要有点小伤您不得急死啊？虎子现在回来了，挺好的，您老就别老惦记他受伤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