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俞莉莉终自讨苦吃（7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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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江念集团。</p>
60层的会议室，座无虚席，此时最中间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羊毛衫，英俊正挺的一张脸，微微低敛着长眉，眉心深处有隐隐的川字纹。</p>
“哗啦——”</p>
一份文件直接甩在众员工的面前。</p>
江北渊弯曲手指，敲了敲桌面，掷地有声。</p>
“这是收购盛天集团的方案，一天之内，拿下。”</p>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p>
“江总……这，得先问问江董事长的意见吧！”</p>
“不需要。”</p>
江北渊长腿交叠着道，嗓音沉寡，很有威慑力。</p>
“可是江总……现在盛天的股价涨幅稳定啊，贸然收购非常不可取！”</p>
“今晚盛天的股价必跌，我势必要看到盛天破产。”</p>
江北渊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声音凉薄到了极点，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泛着骇人的杀气。</p>
他是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一个人，但是很显然，已经有一个人，把他惹到了极点。</p>
“老板老板不好了！”</p>
正开着会，宋毅凯风风火火闯进来。</p>
然后踉跄着走到江北渊身旁，弯腰覆在他的耳边。</p>
“您儿子在门口蹲着哭呢，您快去看看吧！”</p>
……</p>
同一时间，一楼门口聚集了不少员工。</p>
大部分人都认识这是江北渊的儿子，纷纷招呼他进来，可是江清池就是一动不动，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金豆豆掉个不停。</p>
公司门前还停着一辆出租车。</p>
出租车司机在一个劲唉声叹气，不知是为何。</p>
很快的，一股清冽的气息靠近，就像是帝王降临，让拥挤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路。</p>
光景明灭之间，身姿修长的男人阔步走了过去，把坐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一把的小家伙抱了起来。</p>
“唔，爸爸！”</p>
终于等到自家亲爹来了，江清池趴在江北渊背上，一时间哭得更伤心了……</p>
“你……真的要和妈妈离婚吗？”</p>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自动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p>
都是些八卦的员工罢了，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p>
江北渊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瞧着儿子通红的眼睛，嗓音沉沉开口：“你怎么过来了？”</p>
“唔……张帆叔叔说爸爸不在医院，去爷爷的公司了，然后我就打车过来了……”</p>
小家伙抽噎着断断续续说着，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p>
“爸爸，我要说一件事情，你别生气。”</p>
“说。”</p>
“你能先帮我把打车的钱付了吗？”</p>
“……”</p>
江北渊哭笑不得了，看了一眼身后的宋毅凯。</p>
宋毅凯心领神会，掏出口袋里的现金，给太子爷付车费钱。</p>
“谢谢宋叔叔！”小家伙揉搓着眼睛，虽然心里难受，不过还是很有礼貌的。</p>
江北渊抱着儿子离开了人群，径直往电梯的方向走去。</p>
……</p>
顶层总裁办公室。</p>
外面秋风凛冽，里面暖风徐徐，很是温暖。</p>
江清池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瓶热牛奶抿了抿。</p>
去洗手间的江北渊从里面出来，将手里的热毛巾敷在了儿子哭得脏兮兮的小脸上。</p>
“自己擦。”</p>
“嗯呢……”</p>
江清池乖乖照做。</p>
擦完了，吸吸鼻子，把脏兮兮的毛巾双手还给江北渊。</p>
“去洗手间擤鼻涕，然后把毛巾洗干净。”</p>
“嗯呢……”</p>
江清池赶忙照做，不敢不听江北渊的话。</p>
在洗手间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小家伙站在江北渊面前，两只小手贴裤缝，乖乖站好了。</p>
“爸爸，我现在很干净了。”</p>
“嗯。”</p>
江北渊坐在沙发上，揉着额角，眉心之间一缕倦怠之色。</p>
“那爸爸现在可以告诉我，和妈妈离婚了没有吗？”</p>
“没有。”</p>
江北渊给了他一个非常肯定的回答，而后长臂一伸，直接把孩子捞过来抱到自己大腿上。</p>
江清池半信半疑的。</p>
“可是妈妈说，她和你离婚……”</p>
“妈妈说的是气话，不是离婚。”江北渊字字沉沉。</p>
“真的吗？爸爸不是骗我的吧？”</p>
“不骗你，我很爱她，所以不可能跟她离婚。”</p>
“那有一天爸爸要是不爱妈妈了，是不是就跟她离婚了呢？”</p>
“不会有那一天。”</p>
江北渊耐着性子，他很认真地很严肃地，在同儿子说这么深奥的事情。</p>
“我这辈子，不会不爱你妈妈，也不会对不起你妈妈，我只想让她好。”</p>
“那，爸爸也不会娶别的女人给我做妈妈咯？”</p>
“别的女人没你妈好看，我连看都不会看的。”</p>
“嗯嗯，这我就放心啦！”</p>
小家伙终于不哭了，破涕为笑起来。</p>
大大的眼睛，傻傻的模样。</p>
“爸爸，我觉得我真的很帅了，就是有一点点小胖，不过这没什么的，相信爸爸不会介意，你和别的阿姨是生不出我这么帅气可爱的儿子的！”</p>
真是个小活宝。</p>
这么自恋，也不知道随了谁。</p>
江北渊含笑着摸了一下儿子的额头。</p>
已经不发烧了。</p>
“现在换我问你，你几点来的，为什么要过来，你妈妈知道你来这的事情吗？”</p>
对于江北渊的三个问号，小清池一一作答。</p>
江北渊心头动容。</p>
他平日对他苛刻严肃，但关键时刻，这小家伙还是向着自己的。</p>
小小年纪，竟然还考虑到他日后的养老问题了，很是难得，江北渊觉得欣慰。</p>
手机忽然响了。</p>
是他的。</p>
言念打来的电话。</p>
问他孩子是不是在他那里。</p>
“在公司，一会儿我让宋毅凯把他送回家。”</p>
“嗯，好。”</p>
言念的声音有些虚弱，没多说，放下心来之后很快就挂断了电话。</p>
江北渊看向沙发上的江清池，目光陡然变得严肃起来。</p>
“妈妈现在肚子里怀着两个宝宝，你再怎么生气，也不应该推开她跑出来，第一是让妈妈担心，第二，万一妈妈动了胎气，有什么事情怎么办？”</p>
“爸爸，什么是胎气呀？”</p>
“就是妈妈生气，肚子里的宝宝就会死掉。”</p>
“什么？！我不要小宝宝死掉！我也不要妈妈有事！”</p>
“恩，”江北渊余怒未消，脸色还是有些沉寡，“下不为例。”</p>
“知道了爸爸，我错了！”</p>
江清池很好的一点，就在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会很快道歉。</p>
生来一副会讨人喜欢的本事，撒娇服软样样都在行。</p>
“我只是觉得，妈妈要跟爸爸离婚，所以我讨厌妈妈了！”</p>
“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多想想她身上的好，谁都不是完美的，上次因为家里做客的那个小女孩，你还讨厌我。”</p>
“……”</p>
一句话就把江清池堵住了，小家伙静静听着江北渊说话，若有所思。</p>
江北渊把他从沙发上放下来，让他站好了。</p>
“等下送你回家，回去之后，首先同妈妈道歉，说对不起，说让她担心了，说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做了。”</p>
顿了顿。</p>
“然后告诉她你爱她，你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你不会离开她，明白了吗？”</p>
“嗯嗯爸爸，那你也不会离开妈妈的吧？”</p>
“只要她要我，我就不会。”</p>
他说完，办公室的门响了。</p>
董事局的人叫他继续回去开会，江北渊让儿子先呆在办公室里，等下他开完会，让宋毅凯送他回去。</p>
……</p>
另一边。</p>
柳真给言念做了个全身检查，望着靠在床头的言念，叹了口气。</p>
“好在是你肚子痛的时候在医院里，现在没什么事了，以后记得不要情绪激动了，不然很容易小产的！”</p>
“知道了柳医生，就是儿子一丢，我整个人就慌了。”</p>
“天塌下来，也有小江给你撑着，你怕什么？”</p>
“……”</p>
言念没有回话。</p>
柳真很快就走了，让言念躺着好好休息一会儿。</p>
言念打开了手机。</p>
她昨天关机了，因为要照顾儿子，二来手机有辐射，她晚上都是关机的。</p>
方才给江北渊打电话的时候才开机，看到了他给她发的十几条语音。</p>
都是今早上五点左右发的。</p>
第一条：“对不起，昨天那句话当我没说，好吗。”</p>
第二条：“昨晚上我想了很多……”</p>
第三条：“离婚的事，你再好好想想，如果我真的让你那么累，你约个时间，去民政局。”</p>
第四条：“给你做了早饭，放门口了，记得吃。”</p>
第五条：“我今天要回集团一趟，谈收购俞莉莉公司的事情。”</p>
第六条：“晚上可以看看新闻，财经新闻会报道这方面的事情。”</p>
“……”</p>
剩下的，言念忽然没力气再听下去了。</p>
她靠在床头，侧眸瞄向外面初升的太阳。</p>
明明现在是深秋了，可是阳光依然灿烂得要命。</p>
但是阳光晒在她身上，她感觉不到温暖。</p>
她在一个小小的黑洞里面，四周无路可走，黑暗将她包裹，那是一张由卑微和恐惧筑成的蜘蛛网，密不透风。</p>
……</p>
一个小时之后，江北渊开完会了，回到办公室。</p>
儿子在画画，江北渊走了过去，居高临下望了一眼。</p>
白色画纸的中间是三个人。</p>
高高的男人，矮矮的小男孩，和瘦瘦的女人。</p>
虽然画风很是抽象，不过江北渊还是看得出来，这画的是他们一家三口。</p>
“为什么妈妈的旁边有两棵树？”江北渊问。</p>
“因为妈妈肚子里有弟弟妹妹呀，虽然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就让他们先做树好了！”</p>
“嗯。”</p>
对这个回答，江北渊挺满意，眉目攀升上几分温和，连同那双桃花眼的眼角，都一并上扬了温暖的弧线，褶褶生辉。</p>
“现在送你回去，不然你妈妈会担心。”</p>
“好的爸爸，但是爸爸能不能给我写一份保证书呢？”</p>
“什么？”</p>
“嗯……就是我看电视上那些叔叔犯了错，都会给自己老婆写保证书的。”</p>
江清池眼珠子灵活地转了两下，怕江北渊生气似的，一边说话一边偷瞄着他的脸色。</p>
江北渊脸色没什么变化，唇角勾了勾，“说吧，写什么。”</p>
“就写你会爱妈妈一辈子，你和妈妈一辈子都不会离婚这种话！”</p>
“……”</p>
这是江北渊第一次被小孩牵着鼻子走，拿了白纸写了保证书。</p>
【我，江北渊，这辈子从生到死，只爱言念一个女人，永远不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言念是我一生一世的心头宝。】</p>
最后还按上了手印。</p>
“爸爸，你为什么不写不会离婚呢？”</p>
“我，这两个字不会写。”</p>
“爸爸可以加拼音的呀！”</p>
“算了吧，这样就够了好不好？”</p>
“好的呢爸爸！”</p>
江清池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p>
江北渊把儿子抱到一楼，让宋毅凯送他回家。</p>
“回去之后，让你怎么同妈妈说，记住了吗？”</p>
“放心吧爸爸，我都记住了，要跟妈妈道歉，要跟妈妈说我爱你，要跟妈妈说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她。”</p>
“很好。”</p>
“那爸爸不跟我回去嘛？”</p>
“不了，晚上再说。”</p>
现在他回去，估计那妮子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p>
她是什么性子，他早就再清楚不过了，自尊倔强和固执，简直要男人的命，这个牛角尖，她自己若是钻不出来，他回去的话，反倒让她更加纠结。</p>
……</p>
医院楼下的咖啡厅。</p>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棂落进来，落在穿着白色外套的女人身上，她白皙的脸，清澈的眼睛，翦水秋瞳的纯正，没有什么杂质。</p>
俞莉莉得承认，言念还是挺漂亮的。</p>
骨相很正，皮肤也水润，弯弯眉很秀气，笑一笑的时候，眼睛也会弯起来，跟月亮一样，就是一个邻家小女孩。</p>
江北渊那种性子，大男人。</p>
大男人通常喜欢小女人，而不喜欢女强人，因为那样能凸显他们的保护欲。</p>
不过，她也可以做小女人，做他喜欢的样子。</p>
这般想着，俞莉莉勾唇笑了笑：</p>
“你找我，如果是想问我那天在酒店的事情，我没什么好说的，你都打了我一巴掌了。”</p>
“打你一巴掌，是因为你骚，又贱。”</p>
言念一字一句，又狠又绝。</p>
俞莉莉的脸色变成了万花筒，眼神有异。</p>
“打他一巴掌，是因为他有事情瞒着我，儿子发烧也不在，不代表我不相信他。”</p>
“所以呢？！”</p>
“事实上你给我发照片的时候，第一反应我真的信了，任何正常女人看到自己的老公同别的女人出现在酒店，都会浮想联翩，更何况那还是在晚上，我也不例外，我当时真的怀疑过。”</p>
言念说着，手指搅动着面前的杯子。</p>
她怀孕了不能喝咖啡，点了一杯温的柠檬水。</p>
“去了酒店，看到他对你满脸的厌恶和冰冷，我就知道——”</p>
“知道什么？”</p>
“你真的是一个很贱的狗皮膏药。”</p>
“呵呵……”</p>
俞莉莉倒是也不恼，端起面前的黑咖啡抿了两口。</p>
“优秀的男人从来都不缺狗皮膏药，你跟他一路走来这么久，矛盾还少吗。”</p>
“所以如你所愿，我跟他要离婚了。”</p>
“哦？你既然相信他，为什么还要离婚？”</p>
“具体的原因，我没有必要同你说。”</p>
言念的声音很清淡，其实她的音色没有俞莉莉的甜腻，只有在撒娇的时候，她才会去刻意嗲着嗓子，但是以后都没有撒娇的必要了。</p>
俞莉莉抬手抿了抿头发，扬动了一下嘴角。</p>
“让我来猜猜，你是不是已经认识到你们之间的差距了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承认，你能做到这一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爱他一点。”</p>
因为爱一个人：</p>
越卑微的那一方，越害怕失去。</p>
越自卑的那一方，越想要放手。</p>
与其说是不信任对方的爱情，倒不如说是全盘否定了自己，认定了自己是底层的无能者。</p>
“我记得上大学那会儿，我也跟你一样，我远远地望着他，感觉他很高不可攀，不近人，也不让人近他，我足足望了他一年，才敢同他打一声招呼，换来的是他的冷漠和疏离，其实我也料到会是那样。”</p>
往事浮现于心头，就如同面前这杯黑咖啡，俞莉莉苦笑着摇了摇头。</p>
“那个时候我就明白，喜欢江北渊，就一定要站在他身旁，不然只是远远的看着，他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你，我常常在想，高中的时候他若是不喜欢你，或许大学，他会被我吸引。”</p>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被你吸引，但是，我跟你从来都不一样。”</p>
说完这句话，言念就走了。</p>
她没有说同俞莉莉有什么不一样。</p>
俞莉莉望着她的背影。</p>
却见言念走了几步又折身返回。</p>
端起面前的柠檬水直接泼到了俞莉莉妆容精致的脸上。</p>
“想追他，我们离婚后你慢慢追，现在我还是正主，有必要去去你身上的骚气。”</p>
俞莉莉捏紧了手指，望着远走的言念，精致的面目狰狞，正欲追出去还回来，手机忽然响了。</p>
“喂，爸？”</p>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水温还是有点烫的，要是她毁了容，她绝对不会放过言念！</p>
“你现在赶紧给我回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同你说！”</p>
“……”</p>
……</p>
郝家。</p>
金碧辉煌的大厅，头顶的水晶灯耀眼，坐在客厅最中央的是盛天集团的董事长郝茂，也是俞莉莉的父亲。</p>
“啪。”</p>
郝茂摔到俞莉莉面前一份报表。</p>
“你自己看吧！今天公司的股价不明原因的持续性下跌！”</p>
“估计可能是江念集团做的好事，不过没事，现在我们盛天的实力并不弱，一个江念集团，还不足以打击到我们。”</p>
“这段时间，你没被人抓到什么把柄吧？”郝茂微微眯起眼睛。</p>
“放心，我处处小心行事，都是一些擦边球而已，不会被人抓到把柄。”俞莉莉表现得很冷静。</p>
郝茂点点头。</p>
这是他唯一的独生女儿，虽不是儿子，不过从商有天赋，日后他想要把自己的公司给俞莉莉。</p>
“现在的盛天，处在前有狼后有虎的阶段，你是公司高层，每走一步棋都不能乱，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多少企业家，都是被人抓住一点把柄，然后步入万丈深渊的境地。”</p>
“我知道了！”</p>
俞莉莉有点不耐烦。</p>
“你找我回来就是说这件事情吗？”</p>
“明郎集团的太子爷从国外回来了，继承了他爹的集团，这个周末想要同你见个面。”</p>
“我不是都说了不会相亲的吗？我要争取我自己的爱情！”</p>
“唉，你怎么就是执迷不悟！”</p>
郝茂拄着拐杖，重重敲了一下地板。</p>
“那个男人虽好，他不爱你，他就算离了婚，也不会对你好的！”</p>
“那我也不会委屈自己同歪瓜裂枣在一起，后半辈子更不会有幸福可言！”</p>
“泞城好男人那么多，又不止他江北渊一个，歪瓜裂枣是少数，你看现在许家的女儿，人家结婚生子不是过得很好？”</p>
“我爱了他十一年了啊！”</p>
“许家那个女儿也爱了十一年，人家能解脱出来，你怎么就不能？”</p>
“因为他优秀到让我找不到缺点。”</p>
俞莉莉一字一句。</p>
“我之所以一直随我妈姓，不随你，就是因为我讨厌你这个男人，连同你的姓氏，我都一并讨厌到了极点。”</p>
“你——！”</p>
郝茂怒火攻心，抬起了拐杖，目眦尽裂作势要打过去。</p>
没等碰上，最后又收回了手，终归是只有这一个女儿，她妈死了，他就只有这一个亲人了，所以不舍得打下去。</p>
俞莉莉眼角有些许泪光闪动。</p>
“我一直对自己说，我不可能找你这样的男人，哪怕身上跟你有一点相似都不行。”</p>
“我找了这么多年，只有江北渊，他是让我觉得最优秀最完美的人，他对家庭负责，对工作有责任心，自律自爱，不会跟你一样自私自利，还处处留情。”</p>
“可是他不爱你啊莉莉！”</p>
见女儿这般，郝茂真的是心痛又无可奈何！</p>
“我虽然亏欠了你母亲很多，我在外养了几个女人，但我终归是爱她的！”</p>
“所以我妈因劳成疾死了，间接也是被你害死的，这样的婚姻和爱情，我不会要，我不想落得跟我妈一样的下场。”</p>
“唉……你啊你啊，真是翅膀硬了！”</p>
郝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p>
孩子大了，年龄之间差距又很大，很多想法都有代沟了。</p>
“罢了罢了，”郝茂挥了挥手，“你的爱情随便你，你只要替我好好管理公司就可以了。”</p>
“老爷……”</p>
管家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起来，满眼不安。</p>
“不好了，外面捡察院的人来了，说是要调查咱家小姐。”</p>
闻言郝茂迅速看向俞莉莉，满眼都是警惕。</p>
“你不是说你做事很小心的吗？！”</p>
“……”</p>
俞莉莉用力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p>
身穿制服的男人已经进来了，冲着郝茂和俞莉莉出示了证件。</p>
“俞莉莉女士，怀疑你涉嫌非法走私，且资金数额巨大，跟我们走一趟吧！”</p>
“不可能！”</p>
俞莉莉一票否决了。</p>
她签署的合同，都是正规的合同！</p>
执法人员掏出一份合同，递到俞莉莉面前。</p>
“这上面的签名是你的吧！”</p>
俞莉莉赶忙扯过合同，手指都在发抖。</p>
这是那天她和江北渊在酒店签订的合同！</p>
可——</p>
她拟定的合同，不是这一份！</p>
当时她在酒店，给言念发短信的时候，将公文包放在了前台的桌子上。</p>
不一会儿江北渊来了，打开了她的公文包，将合同拿了出来。</p>
她当时就怕江北渊发现她在暗戳戳给言念发短信，虽说她已经很淡定，在他面前，终归还是有几分做贼心虚，所以就没多想，跟他进了电梯，把合同签了。</p>
现在再一瞧，这份合同，分明就是漏洞百出！</p>
应该就是她给言念发信息的时候，合同被掉包了！</p>
“哈哈哈哈哈——”</p>
俞莉莉自嘲一般地笑了起来。</p>
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什么都解脱了一样。</p>
但又好似是千斤重，所有的无形的压力要将她压垮。</p>
“我终归，还是被他江北渊算计了一道啊！”</p>
他说的那句“从现在开始，你会为你所有的算计，付出应有的代价”，是真的。</p>
一旁的郝茂抢过俞莉莉的合同。</p>
一看合同上面其中一条写着‘盛天集团是这个项目的全权负责人和承担者’，郝茂倒抽冷气，捂着心脏，两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p>
“爸……爸你没事吧？！”</p>
俞莉莉跪在地上，茫然地捧着郝茂的头，抓着管家让他叫去叫救护车！</p>
场面一度的混乱！</p>
……</p>
“老江！！！”</p>
徐况杰冲进江北渊办公室的时候，丝毫没注意到江北渊的满面悲伤，他举着手机的头条跟他炫耀。</p>
“看见了吧，郝茂那老东西心脏病突发，当场抢救无效死亡，俞莉莉被捡察院的人带走了接受调查，现在盛天的股价跌到了史上最低值，你要是不收购，我就先一步收购了昂！”</p>
之前他就同俞莉莉打赌，一个周之内看她身败名裂。</p>
现在打赌他赢了，男人面子也保住了！</p>
徐况杰的兴高采烈同江北渊的沉默寡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p>
徐况杰这才注意到，本应该最开心的男人，现在并不开心，满眼都是萧索，眉目之间的悲伤从他的肩头落下来，快要淹没他整个人。</p>
“你怎么了？”</p>
徐况杰好久没看见江北渊这么伤心了。</p>
伤心到，要失去全世界了。</p>
江北渊垂着长睫，一言不发，他在摩挲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一圈又一圈，如此纠缠，如此缓慢，缓慢到时间都停下来了。</p>
“你该不会是高兴傻了吧！”徐况杰拍了好兄弟肩膀一下。</p>
“话说现在俞莉莉被解决了，你老婆暂时不会有危险了，我各方面的专家都给你找好了，你这血块的手术到底什么时候做？！”</p>
“不做。”</p>
江北渊还是那么坚定的一个人，坚定的一句话被他说得缓慢又忧伤。</p>
也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站了起来，绕过徐况杰，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和外套。</p>
“走吧，现在送我去民政局。”</p>
彼时，江念集团。</p>
60层的会议室，座无虚席，此时最中间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羊毛衫，英俊正挺的一张脸，微微低敛着长眉，眉心深处有隐隐的川字纹。</p>
“哗啦——”</p>
一份文件直接甩在众员工的面前。</p>
江北渊弯曲手指，敲了敲桌面，掷地有声。</p>
“这是收购盛天集团的方案，一天之内，拿下。”</p>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p>
“江总……这，得先问问江董事长的意见吧！”</p>
“不需要。”</p>
江北渊长腿交叠着道，嗓音沉寡，很有威慑力。</p>
“可是江总……现在盛天的股价涨幅稳定啊，贸然收购非常不可取！”</p>
“今晚盛天的股价必跌，我势必要看到盛天破产。”</p>
江北渊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声音凉薄到了极点，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泛着骇人的杀气。</p>
他是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一个人，但是很显然，已经有一个人，把他惹到了极点。</p>
“老板老板不好了！”</p>
正开着会，宋毅凯风风火火闯进来。</p>
然后踉跄着走到江北渊身旁，弯腰覆在他的耳边。</p>
“您儿子在门口蹲着哭呢，您快去看看吧！”</p>
……</p>
同一时间，一楼门口聚集了不少员工。</p>
大部分人都认识这是江北渊的儿子，纷纷招呼他进来，可是江清池就是一动不动，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金豆豆掉个不停。</p>
公司门前还停着一辆出租车。</p>
出租车司机在一个劲唉声叹气，不知是为何。</p>
很快的，一股清冽的气息靠近，就像是帝王降临，让拥挤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路。</p>
光景明灭之间，身姿修长的男人阔步走了过去，把坐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一把的小家伙抱了起来。</p>
“唔，爸爸！”</p>
终于等到自家亲爹来了，江清池趴在江北渊背上，一时间哭得更伤心了……</p>
“你……真的要和妈妈离婚吗？”</p>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自动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p>
都是些八卦的员工罢了，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p>
江北渊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瞧着儿子通红的眼睛，嗓音沉沉开口：“你怎么过来了？”</p>
“唔……张帆叔叔说爸爸不在医院，去爷爷的公司了，然后我就打车过来了……”</p>
小家伙抽噎着断断续续说着，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p>
“爸爸，我要说一件事情，你别生气。”</p>
“说。”</p>
“你能先帮我把打车的钱付了吗？”</p>
“……”</p>
江北渊哭笑不得了，看了一眼身后的宋毅凯。</p>
宋毅凯心领神会，掏出口袋里的现金，给太子爷付车费钱。</p>
“谢谢宋叔叔！”小家伙揉搓着眼睛，虽然心里难受，不过还是很有礼貌的。</p>
江北渊抱着儿子离开了人群，径直往电梯的方向走去。</p>
……</p>
顶层总裁办公室。</p>
外面秋风凛冽，里面暖风徐徐，很是温暖。</p>
江清池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瓶热牛奶抿了抿。</p>
去洗手间的江北渊从里面出来，将手里的热毛巾敷在了儿子哭得脏兮兮的小脸上。</p>
“自己擦。”</p>
“嗯呢……”</p>
江清池乖乖照做。</p>
擦完了，吸吸鼻子，把脏兮兮的毛巾双手还给江北渊。</p>
“去洗手间擤鼻涕，然后把毛巾洗干净。”</p>
“嗯呢……”</p>
江清池赶忙照做，不敢不听江北渊的话。</p>
在洗手间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小家伙站在江北渊面前，两只小手贴裤缝，乖乖站好了。</p>
“爸爸，我现在很干净了。”</p>
“嗯。”</p>
江北渊坐在沙发上，揉着额角，眉心之间一缕倦怠之色。</p>
“那爸爸现在可以告诉我，和妈妈离婚了没有吗？”</p>
“没有。”</p>
江北渊给了他一个非常肯定的回答，而后长臂一伸，直接把孩子捞过来抱到自己大腿上。</p>
江清池半信半疑的。</p>
“可是妈妈说，她和你离婚……”</p>
“妈妈说的是气话，不是离婚。”江北渊字字沉沉。</p>
“真的吗？爸爸不是骗我的吧？”</p>
“不骗你，我很爱她，所以不可能跟她离婚。”</p>
“那有一天爸爸要是不爱妈妈了，是不是就跟她离婚了呢？”</p>
“不会有那一天。”</p>
江北渊耐着性子，他很认真地很严肃地，在同儿子说这么深奥的事情。</p>
“我这辈子，不会不爱你妈妈，也不会对不起你妈妈，我只想让她好。”</p>
“那，爸爸也不会娶别的女人给我做妈妈咯？”</p>
“别的女人没你妈好看，我连看都不会看的。”</p>
“嗯嗯，这我就放心啦！”</p>
小家伙终于不哭了，破涕为笑起来。</p>
大大的眼睛，傻傻的模样。</p>
“爸爸，我觉得我真的很帅了，就是有一点点小胖，不过这没什么的，相信爸爸不会介意，你和别的阿姨是生不出我这么帅气可爱的儿子的！”</p>
真是个小活宝。</p>
这么自恋，也不知道随了谁。</p>
江北渊含笑着摸了一下儿子的额头。</p>
已经不发烧了。</p>
“现在换我问你，你几点来的，为什么要过来，你妈妈知道你来这的事情吗？”</p>
对于江北渊的三个问号，小清池一一作答。</p>
江北渊心头动容。</p>
他平日对他苛刻严肃，但关键时刻，这小家伙还是向着自己的。</p>
小小年纪，竟然还考虑到他日后的养老问题了，很是难得，江北渊觉得欣慰。</p>
手机忽然响了。</p>
是他的。</p>
言念打来的电话。</p>
问他孩子是不是在他那里。</p>
“在公司，一会儿我让宋毅凯把他送回家。”</p>
“嗯，好。”</p>
言念的声音有些虚弱，没多说，放下心来之后很快就挂断了电话。</p>
江北渊看向沙发上的江清池，目光陡然变得严肃起来。</p>
“妈妈现在肚子里怀着两个宝宝，你再怎么生气，也不应该推开她跑出来，第一是让妈妈担心，第二，万一妈妈动了胎气，有什么事情怎么办？”</p>
“爸爸，什么是胎气呀？”</p>
“就是妈妈生气，肚子里的宝宝就会死掉。”</p>
“什么？！我不要小宝宝死掉！我也不要妈妈有事！”</p>
“恩，”江北渊余怒未消，脸色还是有些沉寡，“下不为例。”</p>
“知道了爸爸，我错了！”</p>
江清池很好的一点，就在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会很快道歉。</p>
生来一副会讨人喜欢的本事，撒娇服软样样都在行。</p>
“我只是觉得，妈妈要跟爸爸离婚，所以我讨厌妈妈了！”</p>
“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多想想她身上的好，谁都不是完美的，上次因为家里做客的那个小女孩，你还讨厌我。”</p>
“……”</p>
一句话就把江清池堵住了，小家伙静静听着江北渊说话，若有所思。</p>
江北渊把他从沙发上放下来，让他站好了。</p>
“等下送你回家，回去之后，首先同妈妈道歉，说对不起，说让她担心了，说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做了。”</p>
顿了顿。</p>
“然后告诉她你爱她，你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你不会离开她，明白了吗？”</p>
“嗯嗯爸爸，那你也不会离开妈妈的吧？”</p>
“只要她要我，我就不会。”</p>
他说完，办公室的门响了。</p>
董事局的人叫他继续回去开会，江北渊让儿子先呆在办公室里，等下他开完会，让宋毅凯送他回去。</p>
……</p>
另一边。</p>
柳真给言念做了个全身检查，望着靠在床头的言念，叹了口气。</p>
“好在是你肚子痛的时候在医院里，现在没什么事了，以后记得不要情绪激动了，不然很容易小产的！”</p>
“知道了柳医生，就是儿子一丢，我整个人就慌了。”</p>
“天塌下来，也有小江给你撑着，你怕什么？”</p>
“……”</p>
言念没有回话。</p>
柳真很快就走了，让言念躺着好好休息一会儿。</p>
言念打开了手机。</p>
她昨天关机了，因为要照顾儿子，二来手机有辐射，她晚上都是关机的。</p>
方才给江北渊打电话的时候才开机，看到了他给她发的十几条语音。</p>
都是今早上五点左右发的。</p>
第一条：“对不起，昨天那句话当我没说，好吗。”</p>
第二条：“昨晚上我想了很多……”</p>
第三条：“离婚的事，你再好好想想，如果我真的让你那么累，你约个时间，去民政局。”</p>
第四条：“给你做了早饭，放门口了，记得吃。”</p>
第五条：“我今天要回集团一趟，谈收购俞莉莉公司的事情。”</p>
第六条：“晚上可以看看新闻，财经新闻会报道这方面的事情。”</p>
“……”</p>
剩下的，言念忽然没力气再听下去了。</p>
她靠在床头，侧眸瞄向外面初升的太阳。</p>
明明现在是深秋了，可是阳光依然灿烂得要命。</p>
但是阳光晒在她身上，她感觉不到温暖。</p>
她在一个小小的黑洞里面，四周无路可走，黑暗将她包裹，那是一张由卑微和恐惧筑成的蜘蛛网，密不透风。</p>
……</p>
一个小时之后，江北渊开完会了，回到办公室。</p>
儿子在画画，江北渊走了过去，居高临下望了一眼。</p>
白色画纸的中间是三个人。</p>
高高的男人，矮矮的小男孩，和瘦瘦的女人。</p>
虽然画风很是抽象，不过江北渊还是看得出来，这画的是他们一家三口。</p>
“为什么妈妈的旁边有两棵树？”江北渊问。</p>
“因为妈妈肚子里有弟弟妹妹呀，虽然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就让他们先做树好了！”</p>
“嗯。”</p>
对这个回答，江北渊挺满意，眉目攀升上几分温和，连同那双桃花眼的眼角，都一并上扬了温暖的弧线，褶褶生辉。</p>
“现在送你回去，不然你妈妈会担心。”</p>
“好的爸爸，但是爸爸能不能给我写一份保证书呢？”</p>
“什么？”</p>
“嗯……就是我看电视上那些叔叔犯了错，都会给自己老婆写保证书的。”</p>
江清池眼珠子灵活地转了两下，怕江北渊生气似的，一边说话一边偷瞄着他的脸色。</p>
江北渊脸色没什么变化，唇角勾了勾，“说吧，写什么。”</p>
“就写你会爱妈妈一辈子，你和妈妈一辈子都不会离婚这种话！”</p>
“……”</p>
这是江北渊第一次被小孩牵着鼻子走，拿了白纸写了保证书。</p>
【我，江北渊，这辈子从生到死，只爱言念一个女人，永远不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言念是我一生一世的心头宝。】</p>
最后还按上了手印。</p>
“爸爸，你为什么不写不会离婚呢？”</p>
“我，这两个字不会写。”</p>
“爸爸可以加拼音的呀！”</p>
“算了吧，这样就够了好不好？”</p>
“好的呢爸爸！”</p>
江清池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p>
江北渊把儿子抱到一楼，让宋毅凯送他回家。</p>
“回去之后，让你怎么同妈妈说，记住了吗？”</p>
“放心吧爸爸，我都记住了，要跟妈妈道歉，要跟妈妈说我爱你，要跟妈妈说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她。”</p>
“很好。”</p>
“那爸爸不跟我回去嘛？”</p>
“不了，晚上再说。”</p>
现在他回去，估计那妮子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p>
她是什么性子，他早就再清楚不过了，自尊倔强和固执，简直要男人的命，这个牛角尖，她自己若是钻不出来，他回去的话，反倒让她更加纠结。</p>
……</p>
医院楼下的咖啡厅。</p>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棂落进来，落在穿着白色外套的女人身上，她白皙的脸，清澈的眼睛，翦水秋瞳的纯正，没有什么杂质。</p>
俞莉莉得承认，言念还是挺漂亮的。</p>
骨相很正，皮肤也水润，弯弯眉很秀气，笑一笑的时候，眼睛也会弯起来，跟月亮一样，就是一个邻家小女孩。</p>
江北渊那种性子，大男人。</p>
大男人通常喜欢小女人，而不喜欢女强人，因为那样能凸显他们的保护欲。</p>
不过，她也可以做小女人，做他喜欢的样子。</p>
这般想着，俞莉莉勾唇笑了笑：</p>
“你找我，如果是想问我那天在酒店的事情，我没什么好说的，你都打了我一巴掌了。”</p>
“打你一巴掌，是因为你骚，又贱。”</p>
言念一字一句，又狠又绝。</p>
俞莉莉的脸色变成了万花筒，眼神有异。</p>
“打他一巴掌，是因为他有事情瞒着我，儿子发烧也不在，不代表我不相信他。”</p>
“所以呢？！”</p>
“事实上你给我发照片的时候，第一反应我真的信了，任何正常女人看到自己的老公同别的女人出现在酒店，都会浮想联翩，更何况那还是在晚上，我也不例外，我当时真的怀疑过。”</p>
言念说着，手指搅动着面前的杯子。</p>
她怀孕了不能喝咖啡，点了一杯温的柠檬水。</p>
“去了酒店，看到他对你满脸的厌恶和冰冷，我就知道——”</p>
“知道什么？”</p>
“你真的是一个很贱的狗皮膏药。”</p>
“呵呵……”</p>
俞莉莉倒是也不恼，端起面前的黑咖啡抿了两口。</p>
“优秀的男人从来都不缺狗皮膏药，你跟他一路走来这么久，矛盾还少吗。”</p>
“所以如你所愿，我跟他要离婚了。”</p>
“哦？你既然相信他，为什么还要离婚？”</p>
“具体的原因，我没有必要同你说。”</p>
言念的声音很清淡，其实她的音色没有俞莉莉的甜腻，只有在撒娇的时候，她才会去刻意嗲着嗓子，但是以后都没有撒娇的必要了。</p>
俞莉莉抬手抿了抿头发，扬动了一下嘴角。</p>
“让我来猜猜，你是不是已经认识到你们之间的差距了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承认，你能做到这一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爱他一点。”</p>
因为爱一个人：</p>
越卑微的那一方，越害怕失去。</p>
越自卑的那一方，越想要放手。</p>
与其说是不信任对方的爱情，倒不如说是全盘否定了自己，认定了自己是底层的无能者。</p>
“我记得上大学那会儿，我也跟你一样，我远远地望着他，感觉他很高不可攀，不近人，也不让人近他，我足足望了他一年，才敢同他打一声招呼，换来的是他的冷漠和疏离，其实我也料到会是那样。”</p>
往事浮现于心头，就如同面前这杯黑咖啡，俞莉莉苦笑着摇了摇头。</p>
“那个时候我就明白，喜欢江北渊，就一定要站在他身旁，不然只是远远的看着，他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你，我常常在想，高中的时候他若是不喜欢你，或许大学，他会被我吸引。”</p>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被你吸引，但是，我跟你从来都不一样。”</p>
说完这句话，言念就走了。</p>
她没有说同俞莉莉有什么不一样。</p>
俞莉莉望着她的背影。</p>
却见言念走了几步又折身返回。</p>
端起面前的柠檬水直接泼到了俞莉莉妆容精致的脸上。</p>
“想追他，我们离婚后你慢慢追，现在我还是正主，有必要去去你身上的骚气。”</p>
俞莉莉捏紧了手指，望着远走的言念，精致的面目狰狞，正欲追出去还回来，手机忽然响了。</p>
“喂，爸？”</p>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水温还是有点烫的，要是她毁了容，她绝对不会放过言念！</p>
“你现在赶紧给我回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同你说！”</p>
“……”</p>
……</p>
郝家。</p>
金碧辉煌的大厅，头顶的水晶灯耀眼，坐在客厅最中央的是盛天集团的董事长郝茂，也是俞莉莉的父亲。</p>
“啪。”</p>
郝茂摔到俞莉莉面前一份报表。</p>
“你自己看吧！今天公司的股价不明原因的持续性下跌！”</p>
“估计可能是江念集团做的好事，不过没事，现在我们盛天的实力并不弱，一个江念集团，还不足以打击到我们。”</p>
“这段时间，你没被人抓到什么把柄吧？”郝茂微微眯起眼睛。</p>
“放心，我处处小心行事，都是一些擦边球而已，不会被人抓到把柄。”俞莉莉表现得很冷静。</p>
郝茂点点头。</p>
这是他唯一的独生女儿，虽不是儿子，不过从商有天赋，日后他想要把自己的公司给俞莉莉。</p>
“现在的盛天，处在前有狼后有虎的阶段，你是公司高层，每走一步棋都不能乱，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多少企业家，都是被人抓住一点把柄，然后步入万丈深渊的境地。”</p>
“我知道了！”</p>
俞莉莉有点不耐烦。</p>
“你找我回来就是说这件事情吗？”</p>
“明郎集团的太子爷从国外回来了，继承了他爹的集团，这个周末想要同你见个面。”</p>
“我不是都说了不会相亲的吗？我要争取我自己的爱情！”</p>
“唉，你怎么就是执迷不悟！”</p>
郝茂拄着拐杖，重重敲了一下地板。</p>
“那个男人虽好，他不爱你，他就算离了婚，也不会对你好的！”</p>
“那我也不会委屈自己同歪瓜裂枣在一起，后半辈子更不会有幸福可言！”</p>
“泞城好男人那么多，又不止他江北渊一个，歪瓜裂枣是少数，你看现在许家的女儿，人家结婚生子不是过得很好？”</p>
“我爱了他十一年了啊！”</p>
“许家那个女儿也爱了十一年，人家能解脱出来，你怎么就不能？”</p>
“因为他优秀到让我找不到缺点。”</p>
俞莉莉一字一句。</p>
“我之所以一直随我妈姓，不随你，就是因为我讨厌你这个男人，连同你的姓氏，我都一并讨厌到了极点。”</p>
“你——！”</p>
郝茂怒火攻心，抬起了拐杖，目眦尽裂作势要打过去。</p>
没等碰上，最后又收回了手，终归是只有这一个女儿，她妈死了，他就只有这一个亲人了，所以不舍得打下去。</p>
俞莉莉眼角有些许泪光闪动。</p>
“我一直对自己说，我不可能找你这样的男人，哪怕身上跟你有一点相似都不行。”</p>
“我找了这么多年，只有江北渊，他是让我觉得最优秀最完美的人，他对家庭负责，对工作有责任心，自律自爱，不会跟你一样自私自利，还处处留情。”</p>
“可是他不爱你啊莉莉！”</p>
见女儿这般，郝茂真的是心痛又无可奈何！</p>
“我虽然亏欠了你母亲很多，我在外养了几个女人，但我终归是爱她的！”</p>
“所以我妈因劳成疾死了，间接也是被你害死的，这样的婚姻和爱情，我不会要，我不想落得跟我妈一样的下场。”</p>
“唉……你啊你啊，真是翅膀硬了！”</p>
郝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p>
孩子大了，年龄之间差距又很大，很多想法都有代沟了。</p>
“罢了罢了，”郝茂挥了挥手，“你的爱情随便你，你只要替我好好管理公司就可以了。”</p>
“老爷……”</p>
管家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起来，满眼不安。</p>
“不好了，外面捡察院的人来了，说是要调查咱家小姐。”</p>
闻言郝茂迅速看向俞莉莉，满眼都是警惕。</p>
“你不是说你做事很小心的吗？！”</p>
“……”</p>
俞莉莉用力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p>
身穿制服的男人已经进来了，冲着郝茂和俞莉莉出示了证件。</p>
“俞莉莉女士，怀疑你涉嫌非法走私，且资金数额巨大，跟我们走一趟吧！”</p>
“不可能！”</p>
俞莉莉一票否决了。</p>
她签署的合同，都是正规的合同！</p>
执法人员掏出一份合同，递到俞莉莉面前。</p>
“这上面的签名是你的吧！”</p>
俞莉莉赶忙扯过合同，手指都在发抖。</p>
这是那天她和江北渊在酒店签订的合同！</p>
可——</p>
她拟定的合同，不是这一份！</p>
当时她在酒店，给言念发短信的时候，将公文包放在了前台的桌子上。</p>
不一会儿江北渊来了，打开了她的公文包，将合同拿了出来。</p>
她当时就怕江北渊发现她在暗戳戳给言念发短信，虽说她已经很淡定，在他面前，终归还是有几分做贼心虚，所以就没多想，跟他进了电梯，把合同签了。</p>
现在再一瞧，这份合同，分明就是漏洞百出！</p>
应该就是她给言念发信息的时候，合同被掉包了！</p>
“哈哈哈哈哈——”</p>
俞莉莉自嘲一般地笑了起来。</p>
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什么都解脱了一样。</p>
但又好似是千斤重，所有的无形的压力要将她压垮。</p>
“我终归，还是被他江北渊算计了一道啊！”</p>
他说的那句“从现在开始，你会为你所有的算计，付出应有的代价”，是真的。</p>
一旁的郝茂抢过俞莉莉的合同。</p>
一看合同上面其中一条写着‘盛天集团是这个项目的全权负责人和承担者’，郝茂倒抽冷气，捂着心脏，两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p>
“爸……爸你没事吧？！”</p>
俞莉莉跪在地上，茫然地捧着郝茂的头，抓着管家让他叫去叫救护车！</p>
场面一度的混乱！</p>
……</p>
“老江！！！”</p>
徐况杰冲进江北渊办公室的时候，丝毫没注意到江北渊的满面悲伤，他举着手机的头条跟他炫耀。</p>
“看见了吧，郝茂那老东西心脏病突发，当场抢救无效死亡，俞莉莉被捡察院的人带走了接受调查，现在盛天的股价跌到了史上最低值，你要是不收购，我就先一步收购了昂！”</p>
之前他就同俞莉莉打赌，一个周之内看她身败名裂。</p>
现在打赌他赢了，男人面子也保住了！</p>
徐况杰的兴高采烈同江北渊的沉默寡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p>
徐况杰这才注意到，本应该最开心的男人，现在并不开心，满眼都是萧索，眉目之间的悲伤从他的肩头落下来，快要淹没他整个人。</p>
“你怎么了？”</p>
徐况杰好久没看见江北渊这么伤心了。</p>
伤心到，要失去全世界了。</p>
江北渊垂着长睫，一言不发，他在摩挲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一圈又一圈，如此纠缠，如此缓慢，缓慢到时间都停下来了。</p>
“你该不会是高兴傻了吧！”徐况杰拍了好兄弟肩膀一下。</p>
“话说现在俞莉莉被解决了，你老婆暂时不会有危险了，我各方面的专家都给你找好了，你这血块的手术到底什么时候做？！”</p>
“不做。”</p>
江北渊还是那么坚定的一个人，坚定的一句话被他说得缓慢又忧伤。</p>
也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站了起来，绕过徐况杰，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和外套。</p>
“走吧，现在送我去民政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