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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卷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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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行人舒舒服服的坐着马车往山下赶。得知白云城内的确有那神奇的温泉后,顾婉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也时不时的会笑一笑,神色中满是期盼,就仿佛青春年少时候期盼见情郎时候的模样。

    顾婉要回去大理,她听了陆小凤的话,暂时不去见叶凌风。陆小凤打算去幽林山庄接叶凌风,他还没想好要找谁同去,原本最好的人选是西门吹雪,但坑了别人一次暂时还不能坑第二次,先缓缓吧。

    第二个人选是司空摘星,但司空摘星是个闲不住的人,此刻早不知道去了哪里,第三个人选才是花满楼。

    因为花满楼是世家子弟,和江湖瓜葛不大,他也不能总是麻烦人。

    但不过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花满楼和欧阳清的关系变了,陆小凤寻思,是不是应该给花满楼传个讯息呢?

    但又觉得,这事儿如今该欧阳清来做吧,左思右想,陆小凤觉得自己真是太操心了。

    而此刻花满楼正坐在百花楼里品茶,茶是好茶,但他觉第一次有一种不知何味的感觉。

    楼下人声鼎沸,江南,素来是最为繁荣的地方,歌舞声声,胭脂粉罗。

    而此刻,他在想念一个人。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花满楼已经很少会有这种感觉。

    门开了,有一个女人款款上了楼,她很美,却十足十的冰冷,那不是欧阳清那般的女人,她是从内到外的冷,让人看了第一眼鲜少敢去看第二眼。

    花满楼道:“来者是客,姑娘品茶否?”

    叶雪径直坐在了花满楼的对面,拿起杯子,慢慢喝了一口。

    杯子是早就准备好的,茶水也是热的,“都说花满楼耳目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

    叶雪听闻过花满楼,但是从未见过他,如今一见果然是翩翩佳公子。

    “难怪欧阳清喜欢你。”

    这话已经十分明显,欧阳清和陆小凤在幽灵山庄完全是在欺骗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那么傻,当初还想着为他们置办婚礼。

    多么讽刺,空空一腔热情,给了那个杀父的仇人。

    “我要杀了他们,一个一个,谁都跑不掉。”叶雪狠狠的说道,“欧阳清,我那么信任她,叶灵那么喜欢她,她却骗了我们。”

    花满楼神色有些悲悯,他总是这样,见不得人与人之间的恩怨仇恨,但是身在江湖之中,却又躲不过。

    花满楼道:“清儿的父亲被木道人害的生不如死。

    叶雪是木道人的亲生女儿,她自己是知道的,不过叶灵不知道,叶灵是养女,这倒是真的。

    花满楼这么说,叶雪也不开口,他又道:“你父亲挟持了她的母亲这么多年,你父亲的幽林山庄深埋了那么多的罪恶,你要报仇吗?”

    叶雪无法开口。

    花满楼最后说道:“你杀不了欧阳清,但我可以可以让你出手,我希望你不要伤害清儿。”

    叶雪或许无法伤了欧阳清的身,但肯定会伤欧阳清的心,虽然在此事上说不清是谁对谁错,但花满楼不想让欧阳清难过,欧阳清心底善良,肯定会对叶雪愧疚。

    上一辈的仇恨若不说延续到这一辈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要么是你死我活,要么是各退一步。

    叶雪一怔,似乎没想到这个儒雅的男人会如此提议,她慢慢的又喝了一口茶。神色中满是茫然,自己父亲死了,实际上并不是欧阳清害死的,她虽然知道,但无法接受。因为感情上欧阳清就仿佛背叛了她一般。

    可是她要找人报-仇,去找谁呢,叶孤城吗?

    她有生之年恐怕都见不到叶孤城,谈何报仇。

    花满楼当然也是本次计划中的一个,叶雪原本可以堂堂正正的和他交手,但是现在花满楼这么说,她却不好意思动手。

    “我虽然是女人,但我也有原则。”如同陆小凤说的一般,叶雪是有些野性的女人,她从小在幽林山庄长大,对于谁是谁非并无太大感触,那些杀了她父亲的人,她要他们偿命,从这一层面上来看并无什么不妥。

    就如同欧阳清要杀了黄蓉一样。

    叶雪道:“我当然会找上你,但却不是现在。”

    花满楼叹了一口气,“或许你应该放下,去过自己的生活。你曾经被拘束在幽林山庄中,如今你自由了。”

    叶雪摇摇头,她从来没有不自由过。

    欧阳清来的时候叶雪已经走了,她风尘仆仆的推开百花楼的木门,带着一种归家的感觉上了三层,看到了日暮黄昏下静坐的男子。

    那是她的花满楼。

    就这么看着,她似乎都觉得十分幸福。

    之前来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如今却十分不同。

    花满楼站起身,笑道:“累了吧,我已吩咐了人去端饭菜。”

    马车是停在百花楼门口的,花满楼之前并不知道欧阳清会来苏州,饭菜自然也只有一个人的,他又打发了人去加了一份。

    欧阳清嗯了一声,道:“我先去洗洗澡。”

    两个人从上次分开到现在也有将近半月,虽然欧阳清想见花满楼,但不知道为何,真的见到了却又觉得紧张,话说交谈又显得更加平淡了。

    她恼怒于自己这种样子,却又不知道如何去避免。

    花满楼叫人端了热水上来,他这个百花楼里小厮只有两人,欧阳清也是见过的。

    百花楼里已经有了属于她的房间,那当然是花满楼布置的,十分简单,却很合她的心意。

    洗了澡出来后,饭菜已经端上了桌。

    欧阳清从武当山下来后直接来了苏州,一路上也走了四五天,一路上又思虑过重,吃不好睡不好。

    现在徒然放松下来立刻就觉得昏昏欲睡,花满楼见她吃的少,便多盛了一碗汤给她,欧阳清低头喝了汤,花满楼道:“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欧阳清含笑看他,花满楼疑惑道:“怎么?”

    欧阳清含含糊糊的摇摇头,又在心里埋怨花满楼不似陆小凤那般会说甜言蜜语。只得问道:“花、花满楼,你、你想我嘛?”

    她很少这样说话,紧张极了。偷偷去看花满楼。

    花满楼无奈的笑了笑,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道:“自然是想你。”

    他是个很少流露自己感情的人,若不是欧阳清这么问,花满楼恐怕不会亲口说一句我想你了。

    他起身,便拉着欧阳清一起起来,“去休息吧。”

    欧阳清自然的脱掉了外衣,只剩下中衣,花满楼即便是看不见,却也背过了身去。等到欧阳清钻进了被子,他才嘱咐道:“好好休息,若有事就叫我。”

    欧阳清点点头,合上了眼睛,原本是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却不想一躺在床上就困的不行,或许是百花楼中淡淡的花香让她放松,很快,她就睡着了。

    花满楼坐在床边凝视了她很久,一直到欧阳清睡熟后,他才轻轻的合上门。

    花满楼其实在想一个问题,他总不可能永远安守着一个百花楼,虽然他本意如此,但是偌大的花家,总有要人帮衬着做事,他也不可能永远做一只闲云野鹤。可是如果真的要这样,就相当于折了欧阳清的翅膀,她属于江湖,绝不属于豪门大院。

    花满楼慢慢的叹了一口气,仿佛从来没有这么忧愁过。

    午夜时分,杀气忽至。

    欧阳清的房间里有两道人影,白衣白裙的叶雪,和月白色绸缎袍的花满楼,花满楼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叶雪的剑。

    “灵犀一指?”叶雪冷笑道。

    花满楼道:“不错,但我的灵犀一指总是比不上陆小凤。”

    他很多时候都是笑着的,所以在严肃的时候才觉得这个男人的气场也很强大。

    欧阳清也早就睁开了眼睛,在叶雪出现在窗外的那一刻,她就醒了,但花满楼的动作更快。

    欧阳清不知道怎么开口,叶雪却冷冷的看着她,即便没有灯光,欧阳清也知道那目光中充满了怨恨。

    她从来不后悔她做所的一切,但是她知道叶雪对她的恨,是她应该得的。

    叶雪冷冷道:“花满楼,你让开,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花满楼默不作声,欧阳清起身,套上了火红的外裙,裙摆在空中勾勒出一道鲜艳的弧线。

    欧阳清的做法已经十分明了,花满楼放了手,叶雪冷冷的抽回了自己的剑,率先出去了。

    欧阳清道:“迟早都会这样。”

    她的声音很低落,她不愿意与叶雪这样的面对面,但是又不能不这样。“如论如何都要面对的。”

    花满楼看着她,眉头紧皱。

    欧阳清道:“你不要担心。”

    实际上,之前她的武功和叶雪也的确是不相上下,只是九层冰丝练成,叶雪就绝对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但欧阳清也知道,她不可能伤害叶雪。

    花满楼道:“我知道,我在楼前等你。”

    欧阳清嘴唇微动,想要说一声不必,却只说了一句。“好。”

    花满楼陪着她下楼,午夜的苏州已经安静了下来,对面的河上还有点点灯光,一轮弯月照映在静若琉璃的河上,岸边三两人影,亲昵缠绵。

    叶雪就背对着他们,她看起来和从前一样,孤单而倔强。

    花满楼道:“夜凉,要早些回来。”

    欧阳清点点头,花满楼握了握她的手,才看着她走过去。

    叶雪和欧阳清要去城外,城外才有比武的地方,原本若是用上轻功,那也是一时半刻就到了,但叶雪偏偏用走的,而且步子还不快。

    “江湖许多传言,原来花满楼才是你最爱的那个。”叶雪这么说,似乎也没特别的感情,只是不温不火的陈述了一个事实。

    欧阳清的红衣在夜色中变得暗淡,叶雪的身影却越发的清亮起来。

    她答道:“至少现在我是喜欢他的,他也是喜欢我的。”

    叶雪淡淡笑了一下,道:“你看,你果然是冷漠的人,我没有看错。”

    初遇欧阳清的时候,叶雪就觉得欧阳清和自己是同一类人,但欧阳清确有一些不同,她有时候会犯傻,有时候会笑的开心,虽然叶灵喜欢她,觉得她像是幽灵山庄的阳光,可叶雪就觉得,欧阳清其实是个很冷漠的人,有些人属于天生冷淡,对什么都不闻不问,有些人属于太过理智的冷淡,欧阳清似乎就属于后者。

    欧阳清道:“可是他们都觉得我傻。”

    叶雪笑道:“或许你是大智如愚。”

    两个人都刻意的避开了敏感的话题,走着走着就到了郊外的一处开阔平地。

    叶雪道:“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欧阳清道:“我不会对你说抱歉。”

    她的父母和叶雪的父母,他们相遇以及现在的境遇,都是为此。

    叶雪道:“我也不会。”

    说刚说完,锋利的剑刃就朝着欧阳清刺来,叶雪长期在幽林山庄外地树林中打猎,手法狠厉,只有她一出手,才能让人感受到那森冷的杀意。

    欧阳清拿着她的蛇鞭,银色的鞭子在月光下熠熠闪耀,仿佛一道白色的光芒,在剑光中穿梭。

    她虽然不用九层冰丝,但身法和内功亦是大有精进,叶雪有些吃力,额头渐渐冒出汗来,欧阳清却似乎更加游刃有余一些,叶雪咬牙看着她平静的面庞,想着她和妹妹都这样喜欢她,却终是要当仇人,一时之间竟有些悲从中来。

    欧阳清知道叶雪走神了,生命攸关之时,一旦走神,就是满盘皆输。

    欧阳清是第三次留情,她的动太微妙,叶雪却不知道。

    叶雪回过神来,便越来越狠,欧阳清知道她心中有恨,却没办法去寻仇,不论是陆小凤、鹰眼老七,少林苦瓜师还是叶孤城,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都不是叶雪一个人能够撼动的了得。

    欧阳清忽然身子一偏,叶雪的剑分毫不差的没入了她的肩胛,霎时间,她痛的跪在了地上,叶雪吃惊的收了手,剑便从欧阳清的血肉中拔出,顿时,血迹四溅。

    她右手捂住伤口,血液便从指缝中流淌出来,在月光下,白皙的手指上那鲜红的血迹,分外的让人心惊。

    叶雪倒退了两步,不可置信道道:“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吗!”

    她知道自己不是欧阳清的对手,但也不想欧阳清自己送上门来让她报仇。

    欧阳清声音略有些虚,她觉得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不断流淌,便伸手封住了伤口边上的大穴,“叶雪,我不求你的原谅,但我希望你不要自寻死路。”

    ……

    这时候忽然有人惊叫出声,欧阳清知道是叶灵来了,但她似乎已经有些神志不清,隐约叶灵在哭,心里也觉得无比沉重。

    叶灵那个小鬼灵精,或者是别扭或者是有些坏心眼,但从来不曾哭过。

    朦胧中,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她知道花满楼来了,便安静的合上了眼睛。

    叶雪擦干了叶灵的眼泪,对花满楼点点头道:“我们走了,来日江湖再见吧。”

    她说话的时候,花满楼刚抱起欧阳清,可她说完话,花满楼已经不见了。

    叶雪有些惆怅的看着寂寥而幽静的街道,对叶灵道:“我们走吧。”

    —卷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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