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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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大地之上，昆仑山还是如天柱一般顶着那片天空。
画面定格在了严冬的昆仑地界——虽是初冬才至，但这里已经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这里的白昼很长，可阳光却无法烤化这里的积雪，反而会照得雪地更耀眼，这雪折出阳光，使人眼晕。
离昆仑雪海不足三百里的地界上，近千个帐篷已驻扎了许多时日，晋中、川陕、洞庭三路朝廷兵马在这些时日与雪海帮已经厮杀了不下十场阵仗。
中军大帐中，一位身着重甲、腰系狮蛮带、头顶缨盔、髋骨处挎有一口宝剑的将军，看着眼前草拟的昆仑雪海地图。近看那位将军，生得身材高大，狮鼻虎眼，两撇小胡子附于厚唇之上，鬓角有些许发白；口中一阵阵叹息，口中的热气一出又被冰一般的寒气给弄得冒白烟——要说那人的年纪，中年有点勉强，可太老也谈不上。
“报——雪海今日无任何举动，据前方探子来报，雪山五煞中，已证实有两人离雪海而去，现在雪海帮中只剩下雪虎、雪狼、雪狐。”
这是今早的第一次军情报告，对于眼前这位将军来说，应是个好消息。
果然，那人立马道：“把川陕、晋中、洞庭三位统领都请来，共同商议攻雪海之计。”
中军帐的桌子旁不一会儿四人围成四方而坐，那人先道：“多日与雪海群魔厮杀，我军虽有折损，但雪海群魔损伤更甚，据探子今日来报，五煞中已有两人离开，雪海今日无任何排兵布阵防御之策，依本帅之见，此时出击雪界宫，定能再给群妖重创，一举击溃。各位统领，意下如何？”
不过这样的观点很快产生了些不好的声音——“司徒大帅说得轻巧，我洞庭兵马到这冰天雪地的不毛之地，兵马无一日操练，更无一时适应，将士们又水土不服，身子本身就吃不消，没歇几日，就被大帅下令马上迎战雪海帮，这些日子，我洞庭军已伤折进七成，可元帅却还说‘虽有折损’，若要出兵，只得让川陕军打头阵。”洞庭统领刘铭昭道。
“刘统领这话是何用意，我川陕兵士虽折损较少，可我麾下四名正将、九名偏将、二十余先锋都被雪海妖魔所斩杀，现我川陕军中只有将领不到十人，若打头阵，又叫谁去领兵。”川陕统领叶奎道。“两位统领，如此推辞，那这雪海就只能迟攻未下。圣上有旨，务必将雪海帮妖魔全歼，取五煞人头，若我等带兵之人都这般，这雪海之仗打是不打了。”那统帅对这二人的态度显然十分不满。
“司徒大帅，不是我等怠慢，若这胡乱打下去，我等仍是完不成圣上的旨意。”晋中统领欧阳烨道。
“你说本帅一直在胡打？晋中统领你言下之意是你能统领三军了？那好啊，现在本帅就许你挂印！听听你的良策——”那统帅将茶杯盖子怒掷在茶杯上，嘴皮上的两撇胡子上下摆动，鼻腔上的粗气和铜铃般的双眼极度表达了他对属下不服从命令的不满。
“司徒大帅，恕在下多嘴，这几日我军的确行军劳累，虽战前我等对昆仑山地形、雪海帮人员部属有所了解，可一到雪海地界我等就与叛贼开战，没有太多修整，这的确不符合用兵之道啊！”叶奎道。
其余两人没有言语，说出这番言语的叶奎心中也战战兢兢。
“愚昧——尔等怎懂得，若在此地逗留长久，天寒地冻，粮草便消耗增大，运粮后军便是负担重重，现在才是初冬，若过些时日，这地界更寒冷该如何是好？我等三路大军人众多，粮草乃我军命脉。雪海帮不过只弹丸之地，徒众不过也就三千余人，雪海帮人数有限却是以逸待劳，补给充足，还可借昆仑雪海天险对抗我军，妖魔在昆仑山中便可以一敌百。雪海群魔最喜我军停滞，他们便可得到充裕休息，还可破坏我军粮草运送之路；而他们最怕什么？最怕我军频繁进攻！敌军人数不占优势，只要双方在争斗中损耗，他们的实力就会逐渐削减，直至无人可对抗。你等自以为需待一定时日方可进攻，却丝毫没有考虑我军滞留的隐患。你等恐是领兵多时，忘乎所以了吧。先皇命本帅定忠将军之时，各位恐还做不到如今这位置的吧。”
原来这名统帅乃朝廷中赫赫有名的定忠将军司徒锴。可朝廷百官对这位将军担任此次大帅还是颇为惊讶——司徒锴自三十五岁后就再也不挂帅，这还是争得先皇金口玉牙许可，这次主动请缨自然不是为了再立战功，而是为了自己的二儿子报私仇——那日司徒师代表司徒家族参加梁仁左婚宴，被屠龙所杀，而屠龙口口声声说道自己是龙翔天之子，司徒锴也认为儿子的死与雪海有关，自然主动请缨。司徒锴的分析是否有道理还不可知，可带着报仇的心理，急切取胜恐也带不来什么好的计策。
中军帐外，雪停了，里面的很沉寂，没人想表态，只听得到司徒锴喘粗气声。
直到下一个军情报告来：“报——各位将军，在通往昆仑雪海的小镇之路上看到一帮江湖人士，往雪海方向去了。”
“细细讲来，那几个人的样貌，还有能看出是何门派？”司徒锴急切问道。
“里面只有一名女子，个矮人小，手持一根木箫，其他人嘛？大部分年轻，有一中年人，手持一把剑，哦，对了里面还有一个黑小子，受了伤，被里面几个人抬着。他们都往昆仑地界走去。”
叶奎示意探子下去。
中军帐中，终于安静下来。“江湖何门派会助雪海帮呢？”司徒锴疑虑道。
“大帅，在下如今更不同意今日发兵，若那批江湖人士真是雪海帮手，那今日雪海帮中无动静必是故布疑阵啊，今日断不可冒然出手！”欧阳烨请求道。
司徒锴说来也后怕，只得吩咐下去，按兵不动，密切注视雪海帮周围情况。
再说那一队人马，乃郭玉龙所带的长白剑派徒众，那女子，自然是雪海帮中雪燕，看来雪燕也接到了通知，但按道理雪猫应该与这帮人一到回来，可又去了何处？
集镇的街上，已荒芜不堪，饿殍遍地，整个镇子已是死寂一片。战火烧到的地方，人怎么会安生？战事打响前，能逃的自然已逃走，留下来走不了的，只能受战火的洗礼，在与自己无任何瓜葛的一场灾难中死去，真是莫大的悲剧。
这景象使得雪燕一双小眼泛出泪花，这是她幼时经常下昆仑来游玩的地方，不算繁华之地是她偷偷寻开心的圣地，这里是她的记忆，可如今一切都不存在，她对这里的父老乡亲都有着感情，可现在大都阴阳相隔了，这难道不伤心？
看着雪燕的眼泪，郭小稳只能叹气，他又能帮她多少，只能与她一起伤心罢了。
郭玉龙对这一切直摇头，悲愤道：“走，快去雪界宫，我要问问那个新帮主雪虎，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把雪海周围弄得如此不堪，是这就是他接手雪海的‘丰功伟绩’吗？！”说罢，所有人快步上山。
雪界宫内，雪虎靠着帮主椅子的台阶，擦拭着自己的无锋重剑，他的重剑已斩杀了朝廷十一位正将，一日他从山东头带近百人迎战川陕近千人，他的手下是好手，可朝廷兵马又怎是等闲之师？那一役，他手下全阵亡，他的剑如嗜血器件一般，杀了川陕士兵近百人，除此，还将此路兵马的正将给斩杀了。这样的战事，他与这帮朝廷兵马以对抗多次。
雪狐包扎着徒众们的伤口，徒众们都被集中在雪界宫内，看来看去，已不足五百人。
雪狐自己也受伤了，左肘在与洞庭军交战时被敌方将领给射穿，不过，雪狐的短刀也插道那人心窝里。
司徒锴的判断看来也不完全错误。他们果真没多少人马了。毕竟是朝廷三路大军，三千余人能抵挡那么久已是极致。
“帮主——郭掌门来了。”雪狼头上缠着布带，血在布带上都凝固了，可雪狼好似不疼，恐他真不怕疼。
“快快迎接。”雪虎站起，双手杵在剑柄上道。
哪知郭玉龙进门后却无一丝好脸色，道：“雪虎帮主，郭某想问，帮主为何置山下黎民百姓安危于不顾，执意与朝廷兵戎相见，现如今，昆仑雪海危难，山下生灵涂炭，你这新帮主，怎么给雪魔一个交代？”
郭玉龙的责骂，让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哪知雪虎竟说出四个字：“本该如此”，“如此？你真是不可救药——”
“爹，先别动怒，听雪虎把话”郭小稳道。
“好了！我不会让雪燕与小稳留下来与你们送死，既然你说的本该如此，那你就自食恶果吧。”说罢，郭玉龙转身便走。
“郭掌门留步。请随雪虎来——”
雪虎将郭玉龙领到后山雪沼，向他说出当年龙翔天与他说的一切，还将龙翔天的遗信交予郭玉龙验看。
郭玉龙深吸一口气，“你原本无心反朝廷，可又为何——”
“事情还得从今夏说起，当时朝廷派一帮内侍来向我等兴师问罪，说龙老帮主之子破坏定西将军新婚，杀死京城达官贵人众人，定西将军和其新婚娘子失踪。我等也不知为何，也与他辩解，可那家伙出言不逊，说雪海本就是违朝廷之规，乃江湖中邪门歪道。还百般污蔑龙老帮主，我等想起新帝为登基做过什么，怒从中来，便斩杀了那太监头子。后将一封示威书叫剩下的喽啰交予皇帝老儿，这才招致此难。若朝廷在步步紧逼，我只有将雪海妖兵放出。”
“雪海妖兵不可放出，此事有阴谋在后。那自称雪魔之子的人前不久到过长白滋事，我与小稳合力才将他击退，小稳还被他打伤。他说长白曾开罪过龙老帮主，这定是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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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定格在了严冬的昆仑地界——虽是初冬才至，但这里已经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这里的白昼很长，可阳光却无法烤化这里的积雪，反而会照得雪地更耀眼，这雪折出阳光，使人眼晕。
离昆仑雪海不足三百里的地界上，近千个帐篷已驻扎了许多时日，晋中、川陕、洞庭三路朝廷兵马在这些时日与雪海帮已经厮杀了不下十场阵仗。
中军大帐中，一位身着重甲、腰系狮蛮带、头顶缨盔、髋骨处挎有一口宝剑的将军，看着眼前草拟的昆仑雪海地图。近看那位将军，生得身材高大，狮鼻虎眼，两撇小胡子附于厚唇之上，鬓角有些许发白；口中一阵阵叹息，口中的热气一出又被冰一般的寒气给弄得冒白烟——要说那人的年纪，中年有点勉强，可太老也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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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早的第一次军情报告，对于眼前这位将军来说，应是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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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帐的桌子旁不一会儿四人围成四方而坐，那人先道：“多日与雪海群魔厮杀，我军虽有折损，但雪海群魔损伤更甚，据探子今日来报，五煞中已有两人离开，雪海今日无任何排兵布阵防御之策，依本帅之见，此时出击雪界宫，定能再给群妖重创，一举击溃。各位统领，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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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统领这话是何用意，我川陕兵士虽折损较少，可我麾下四名正将、九名偏将、二十余先锋都被雪海妖魔所斩杀，现我川陕军中只有将领不到十人，若打头阵，又叫谁去领兵。”川陕统领叶奎道。“两位统领，如此推辞，那这雪海就只能迟攻未下。圣上有旨，务必将雪海帮妖魔全歼，取五煞人头，若我等带兵之人都这般，这雪海之仗打是不打了。”那统帅对这二人的态度显然十分不满。
“司徒大帅，不是我等怠慢，若这胡乱打下去，我等仍是完不成圣上的旨意。”晋中统领欧阳烨道。
“你说本帅一直在胡打？晋中统领你言下之意是你能统领三军了？那好啊，现在本帅就许你挂印！听听你的良策——”那统帅将茶杯盖子怒掷在茶杯上，嘴皮上的两撇胡子上下摆动，鼻腔上的粗气和铜铃般的双眼极度表达了他对属下不服从命令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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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锴说来也后怕，只得吩咐下去，按兵不动，密切注视雪海帮周围情况。
再说那一队人马，乃郭玉龙所带的长白剑派徒众，那女子，自然是雪海帮中雪燕，看来雪燕也接到了通知，但按道理雪猫应该与这帮人一到回来，可又去了何处？
集镇的街上，已荒芜不堪，饿殍遍地，整个镇子已是死寂一片。战火烧到的地方，人怎么会安生？战事打响前，能逃的自然已逃走，留下来走不了的，只能受战火的洗礼，在与自己无任何瓜葛的一场灾难中死去，真是莫大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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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玉龙对这一切直摇头，悲愤道：“走，快去雪界宫，我要问问那个新帮主雪虎，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把雪海周围弄得如此不堪，是这就是他接手雪海的‘丰功伟绩’吗？！”说罢，所有人快步上山。
雪界宫内，雪虎靠着帮主椅子的台阶，擦拭着自己的无锋重剑，他的重剑已斩杀了朝廷十一位正将，一日他从山东头带近百人迎战川陕近千人，他的手下是好手，可朝廷兵马又怎是等闲之师？那一役，他手下全阵亡，他的剑如嗜血器件一般，杀了川陕士兵近百人，除此，还将此路兵马的正将给斩杀了。这样的战事，他与这帮朝廷兵马以对抗多次。
雪狐包扎着徒众们的伤口，徒众们都被集中在雪界宫内，看来看去，已不足五百人。
雪狐自己也受伤了，左肘在与洞庭军交战时被敌方将领给射穿，不过，雪狐的短刀也插道那人心窝里。
司徒锴的判断看来也不完全错误。他们果真没多少人马了。毕竟是朝廷三路大军，三千余人能抵挡那么久已是极致。
“帮主——郭掌门来了。”雪狼头上缠着布带，血在布带上都凝固了，可雪狼好似不疼，恐他真不怕疼。
“快快迎接。”雪虎站起，双手杵在剑柄上道。
哪知郭玉龙进门后却无一丝好脸色，道：“雪虎帮主，郭某想问，帮主为何置山下黎民百姓安危于不顾，执意与朝廷兵戎相见，现如今，昆仑雪海危难，山下生灵涂炭，你这新帮主，怎么给雪魔一个交代？”
郭玉龙的责骂，让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哪知雪虎竟说出四个字：“本该如此”，“如此？你真是不可救药——”
“爹，先别动怒，听雪虎把话”郭小稳道。
“好了！我不会让雪燕与小稳留下来与你们送死，既然你说的本该如此，那你就自食恶果吧。”说罢，郭玉龙转身便走。
“郭掌门留步。请随雪虎来——”
雪虎将郭玉龙领到后山雪沼，向他说出当年龙翔天与他说的一切，还将龙翔天的遗信交予郭玉龙验看。
郭玉龙深吸一口气，“你原本无心反朝廷，可又为何——”
“事情还得从今夏说起，当时朝廷派一帮内侍来向我等兴师问罪，说龙老帮主之子破坏定西将军新婚，杀死京城达官贵人众人，定西将军和其新婚娘子失踪。我等也不知为何，也与他辩解，可那家伙出言不逊，说雪海本就是违朝廷之规，乃江湖中邪门歪道。还百般污蔑龙老帮主，我等想起新帝为登基做过什么，怒从中来，便斩杀了那太监头子。后将一封示威书叫剩下的喽啰交予皇帝老儿，这才招致此难。若朝廷在步步紧逼，我只有将雪海妖兵放出。”
“雪海妖兵不可放出，此事有阴谋在后。那自称雪魔之子的人前不久到过长白滋事，我与小稳合力才将他击退，小稳还被他打伤。他说长白曾开罪过龙老帮主，这定是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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